作者：扬血者
“你没有你想象中的了解他。”
她转过身，似乎不愿意多言，莫斯提马却不愿放过她，一只手不觉按住凯尔希的肩膀。
“我了解他！”
她语气从未这般坚定。
凯尔希回眸，这个一向没什么表情的女人脸上勾勒出一抹带着嘲弄与自嘲意味的笑容——莫斯提马似乎看到她眸子深处的黯淡。
“你不了解，就像我也不了解一样。”
她嚅嗫，声音几乎于无，“我们本来有机会了解的，但一切或许都已经无法挽回。”
“……”
莫斯提马手略微僵硬。
凯尔希向来喜欢说谜语，但这次她却听懂，甚至还察觉到女人的颓唐——莫斯提马很少从这个女人身上看到过沮丧。
“莫斯提马，你知道我以前对博士有误会吗？”凯尔希轻轻说。
“……误会？”
“我认识以前的博士，那个冷酷的男人，我以为他做错了事……”她的口吻那样平淡，“哪怕他说自己失忆，试图与我缓和关系，我依旧无法原谅他。”
莫斯提马讶异地微张了小口。
这的确稀奇。
凯尔希，博士，阿米娅——这是实质引导罗德岛的三个人，其中，阿米娅年幼，罗德岛的掌舵者便在博士与凯尔希手中。
他们一直配合的很好，未曾想有这样的故事。
“但那只是个误会，应该解开了吧？”
凯尔希脖颈一点点低落。
“半年前，真相大白，博士没错，他一直都是对的。”
凯尔希咬着唇，“我是打算向他道歉的，可你知道他又是如何对我说的？”
莫斯提马默不作声，心中却是做了答复。
如果是她认识的博士，想必会谅解的。
“他当然谅解了。”凯尔希静静地低语，双手攥紧了些，“因为他根本不介意啊……”
她记忆清晰。
就在半年前的午后，凯尔希找到实验室中研究矿石病解药的博士。
“我去问过特蕾西娅。”她说，“你是对的……你的选择是当时唯一的做法。”
庄宁没有停下手头的动作，甚至没有去看她，只是淡淡回复：“我真的杀了特蕾西娅。”
“我知道你的苦衷。”
“那我毕竟也做了……而且我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凯尔希。”
庄宁声音像是机器，“凯尔希，维持之前我们的关系就很好，别在有变化。”
“你我各司其职，为了罗德岛。”他沉默了片刻，轻轻地呢喃：“为了泰拉。”
这回复让凯尔希略微恍惚。
以往庄宁总会主动与凯尔希交谈，询问当年之事，缓和关系，她却因为心中的芥蒂不愿接受。
于是一次次被拒绝，便让博士彻底死心，再不寻找凯尔希，两人领导着罗德岛，却形同陌路。
直到她知晓了真相，博士已不再是才从石棺中醒来的博士，在各方压力下厌倦了无所谓的交际。
就像是当年的巴别塔一般。
他变了，这个冷漠的博士是凯尔希造就的。
“已经挽回不了……”
“怎么会无法挽回？！”莫斯提马勃然大怒，只是一年而已，何况博士那么好一个人，难道——
“有些时候，你我总以为一些事情是理所当然。”凯尔希再次说，这次没了嘲弄，多出了自责，“但那是错的。”
“我们以前其实很自私，只考虑自己。”
“至于他，他那么厉害，受到别人信赖，难道还会受伤吗……你我都会这么去思考，莫斯提马。”
莫斯提马脸色更加煞白。
不知何时，手中法杖已经紧握，瞳眸之中燃烧着抗拒。
她听到凯尔希下定结论。
“博士已经把自己封锁起来了，你打不破的。”
“——你没那么了解他，莫斯提马。”
又是这句话，她很想反驳，偏偏话语都被堵在了嗓子里。
只是很难受。
屋内一时陷入了沉默。
……
庄宁关上了灯，屋内瞬时黑暗，但他却能看到黑暗中的一切。
思绪清明，无一点睡意，这就是系统给予他的奖励——不眠。
他合上眸子笑了，真好啊，睡眠的时间都不需要，连夜晚都不需要，他每天能节约几个小时。
但庄宁仍把自己笼罩于黑暗。
被黑暗包裹是他最安心的时刻，无人打扰，没有压力。
而今庄宁不是孑然一身，他背后有罗德岛，矿石病的解药虽然搞了出来，但制作起来代价太高，产量不足，根本无法普及。
即便如此，这也是一个足够强大的资本，每个国家的实体都会对此垂涎欲滴。
该怎样利用，实现利益的最大化……这的确需要一个漫长的思考。
不会困倦就可以一直推演各种可能。庄宁很享受这样的时光。
房间静的似乎可以听到针落地的声音，但接着，门口传来了轻微的声响。
谁小步闯入进来，步伐很轻，像是猫一般。
黑暗中，庄宁打开了眸子，右手已不觉按住腰间的铳。
那是经过改造的铳，无需源石技艺也可击发，只有距离够近，就能掀开一个人的头盖骨。
他放缓了呼吸，就像是睡去。
——庄宁不知道来者是谁，但罗德岛并不安全。
或者说，只要不是家的地方都不安全，纵然过去没有不眠，只是一阵风都能把他唤醒。
那人近了
同一时刻，庄宁举起铳，标准的姿势，对方同步踏出一小步——看着竟像是主动往铳口靠近。
庄宁看清了来者的身份。
w。
她神色惊讶地举起了双手，之后不高兴地说：“我只是想吓你一跳。”
她发觉庄宁目光很冷，丝毫没有松下铳的打算。
第四章 别打扰我
w在回罗德岛时，心中难得有些紧张。
这种紧张与战场上的杀伐不同，不涉及生死，却更加抓紧她的内心。
她想起最后与殿下的对话，就在卡兹戴尔的宫廷，特蕾西娅回眸说：“你最近总是很恍惚，w。”
“有……吗？”
“你厌倦卡兹戴尔了？”
w断然回答：“没有，这里是我的家。”
她没说谎，陪伴殿下固然是好的，卡兹戴尔也欣欣向荣。
可她总是心神恍惚，脑内勾勒出一个人的模样，久久地忘怀不了。
“你在想博士啊。”特蕾西娅抿嘴轻笑，却不意味。
“怎么可能……”w想反驳。
特蕾西娅的话却让她愣在原地。
“你喜欢他。”这位殿下直言不讳，“比起跟随我，你更在意他。”
w呆呆地屏住呼吸，特蕾西娅总是有洞穿真实的能力，她这么说，或许这才是自己的真心。
“既然喜欢，就回去吧？”特蕾西娅的指尖抚摸着w的银发，柔和如水，仿佛看待自己的孩子，“帮我向博士和凯尔希问声好。”
于是w动身启航，在回来的路上一次又一次地想起了那个人。
她觉得这样的自己真的很恶心，可还是忍不住幻想博士的表情，于是一次又一次笑出了声。
走入罗德岛时已经深夜。
w离开了半年，好在ID也未被注销，进来时未有阻碍。
走廊空无一人，她想这时候的博士应该还在睡吧？
等博士醒来时吓他一跳，嘲弄他一番——就是以前一样。
w脸庞逐渐勾起了狡黠的微笑，脚步更加轻快。
走入门扉。
她不由埋怨，博士还是这样不设防，如果是和她一样的杀手潜入，该怎么应对？
思绪方起，黑色的铳就对准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