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剑圣之旅 第82章

作者:沙罗双树

第一百二十三章 余烬

干枯河床犹如天堑,赤备队已在地牢大门布置了新的防线,铁炮瞄准之下无人能够冲进去,然而结弦也不着急,就站在已成黑炭的木桥旁边远远围观。

很快,风中隐约传来惨叫声,其中又夹杂着几声枪响,那些本来对准外面的刀枪全都收了回去。

百米之外的地牢入口似乎爆发了战斗,骤然间,有惨白的光球没入天际,将一个奔逃的赤备兵侵蚀成一具枯骨。

就在众人猜测那是何等力量之时,同样苍白色的光柱透出,似乎在院落内横扫而过,那些正在戒备的士兵瞬间没了踪影。

“那就是七面武士的攻击?”河床这头,结弦探头观望着,他看不到七面武士,但那种特有的冷冽感已足够让人幻想。

无论七面武士或是无首,怨魂系的怪物无疑是超自然力量,除了神之飞雪或者特殊道具,一般的物理攻击很难造成伤害,当然也并不是代表免疫,每个有魂的生灵都能对他们造成伤害,血气充足武士伤害更大,只不过需要很多性命才能将之杀死。

又能群攻,又免疫物理攻击,还能瞬移,实话说,七面武士比狮子猿还要麻烦。

“地牢曾作为处死叛国者的刑场,大量武士怨魂徘徊于此,于是成就了这个强大的怨灵!因其怨气之炎上浮现隐约面孔,故称为七面武士。”苇名弦一郎喃喃自语,他在地牢研究不死,也算给七面武士添了把火。

结弦瞥了眼他,并不愿提往日恩怨,而是指向少女:“怨魂被镇压于地底,常人不可破开,而永真可以做到。”

他面露满意的笑容,当日金刚山上交代了两件事,一为与狼破解龙咳,二为放出七面武士截断后路,这两件事少女都做的极其完美。

弦一郎并无怀疑,毕竟少女的师父道玄毕竟是个‘神仙’,下至忍义手制作,上到画符镇压佛雕师怨气皆能信手拈来,哪怕学得一半本事也足够了。

他只是目光复杂的在少女脸上停顿片刻,嘴唇蠕动几下最终一个字也说不出,只得化为轻叹。

如此完美的少女

,已是绯村结弦的人了。

带着些许莫名的情绪,弦一郎下意识地反驳道:“纵然七面武士也不可能击败上百赤备军!蚁多尚且咬死象,更别提这些内府精锐了!”

“在大象被咬死之前也能踩死足够的蝼蚁。”结弦卸下了面具与斗笠,环顾四周,除了烈焰、鲜血与尸体还有一张张疲惫的脸庞。

以逸待劳的苇名军都如此累,近乎战斗一整天的赤备更不用说,再严酷的训练总不能让人变成机器。

“等他们战翻七面武士,已无余力继续进攻苇名城,你猜他们会怎么做?”

“顺着来路撤回金刚山,然后与城外的内府军主力回合重整。”弦一郎皱起眉,觉得自己被小看了。

“对,死伤近半的赤备队元气大伤,没有首脑之后更归心似箭。”结弦轻笑着转过身,牵起永真的手掌,从桥畔离开,“然而我在仙峰寺已给他们备下了一份大礼!”

那个‘实力平平’的忍者!

弦一郎一怔,瞬间懂了,暗道这绯村结弦眼光之长远,无时无刻都在给别人挖坑。

他快步追了上去,首次以征求意见的语气问道:“那城外的内府军又当如何?”

“你觉得呢?”结弦在修罗场中继续走着,仿佛已经从昼夜激战中解脱,杀戮已和自己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然而此刻赤备队正与死灵激战,而苇名军则在给尚在喘气的敌人补刀。

噗噗噗.......

入肉的闷响声不停传来,血腥味弥漫,结弦注意到旁边的永真眉头轻蹩,似乎在担心什么。

未等他问,满脑子救国的弦一郎已急匆匆开口道:“假扮赤备队已攻陷城门,然后将内府军放进二重丸......”

他紧握双手,满脸狰狞。

“将之全部歼灭!”

要是一战损失上万人,哪怕是内府也会退缩吧,就能有个商谈和平的机会,然而结弦停下脚步,拍了拍跃跃欲试的武士肩头。

“就是一万头猪让你杀也杀不光,吃太饱的话容易噎死。”

“那就放任这些内府军笼城吗!?”弦一郎阴沉着脸。

“那你可以去体验一人破万、割草无双的感觉。”结弦耸了耸肩,决定不再去管这人生输家,对蛇眼佣兵勾勾手,后者立刻走来。

“告诉白秋大人,所有佣兵驻守于此,如果有赤备军冲出来,就地射杀吧。”

“好。”绷带下传来个低沉的嗓音,苇名城内蛇眼佣兵接近五十人,有他们堵在门口,无人能穿越火线。

“绯村结弦,你给我站住!”弦一郎在后面吼道,这混蛋居然就把自己无视了。

结弦牵着永真向天守阁走去,任由弦一郎在后面吼叫,一心复出后他已经没有权利,如果真想去体验割草无双,结弦也懒得理他。

火浪滚滚,石阶两侧的房屋还在燃烧,不过已有苇名军开始灭火,地上尸体姿势万千,赤备军都被拔的光溜溜,精良的甲胄和武器堆在旁边,却是好好当了把运输大队长。

结弦进到天守阁一层,广阔屋内同样是满满当当的尸体,不过这些尸体都盖上了白布,结弦蹲在最前方的尸体之前,掀开白布看到了一张已经烂掉一半的脸。

松本内藏佑,苇名侍大将,也是这夜里阵亡的数位高级武士之一,任凭结弦智谋百出,冷兵器时代永远都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你在担心伤亡太大而让佛雕师压抑不住怨念吗?”结弦盖上白布,问出了刚才没说出口的话。

“对。”永真轻轻颔首,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连七面武士都放了出来,她微微侧过头,目光悠长的看着认真思索中的结弦。

一切都是为了这个男人,而他也没有让我失望.......

目前为止,一切都在结弦掌控之中,他站起身来拍了拍手:“我已经有安排了。”

其实战斗还没有结束打扫工作就开始了,已方将士会被送入神社供奉,享受香火血食以消弭他们怨念,至于那些赤备军,他们会被丢进苇名之底,百年之后或许会成为新的实体化怨灵。

这些布置永真完全不知道,只是轻轻点头:“我信你。”

“信我就好!”结弦笑了笑,信任说起来简单,但却是这两年来点滴培养的结果,为了自己,这个不斩人只斩鬼的少女已改变太多。

她不仅双手沾染鲜血,更以自己的学识提供了无数帮助。

而这些,结弦都记在心里。

似乎挥剑又多了个理由,他含蓄一笑,与永真并肩走上天守阁,听侍从说,刚刚过了把砍人瘾的剑圣已在那里喝酒了。

想必血与火之中的苇名城,会极为下酒吧!

PS:孩子发烧了。38.5,先去守着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好酒,好剑!

将浸透鲜血的草鞋换下,赤脚顺着木梯向上,在地上留下血色脚印,路过曾被自己烧掉的四层,就是曾暴打弦一郎的天守阁顶端。

楼梯是新修的,颇有种粗糙的感觉,无须火把,因为外面的烈焰已染红半边天,结弦立刻就见到了木栏边的一心。剑圣已脱去天狗打扮,单手放在木栏上微微出神,当然酒壶还是有的,每喝两口还要咳嗽几声。

如果一心有‘血条’的话,今夜起码去了一半还多,并非是内府兵所伤,而是他自己累出来的。

正观望四周的一心听到响动,转身大笑道:“小鬼你终于来了啊,把那群红色蟑螂赶进地牢去对付七面武士,亏你想得出来!”

确实一箭双雕,不仅可以消灭赤备军还能顺手解决一个苇名城隐患。

结弦谦虚的笑了笑,并未回答,而是来到楼边遥望远方。

火焰似乎熄灭不少,城内到处是人,要么在灭火,要么用水冲刷地面鲜血,而在城外,那是一条庞大的火龙正驻足城下,密密麻麻足有上万人之多。

内府主力大军!没想到在这夜里,一万大军的压迫力都如此之大,看来那些以一敌万的强者首先在精神上就已坚硬如刚!

“呵,人过一万密密麻麻啊,怎么,怕没有?”

伴随着一声轻笑,结弦见旁边递来个酒壶,也不嫌脏,接过就仰头喝上一口。

“一万人也只能在城外喝西北风!没有赤备队和孤影众配合,再多的常规军队也无法攻破苇名!”

一心又掏出个酒壶来,步履轻快的从永真身边走开,再次问道:“但内府的狗崽子们可以笼城,依托深壕高墙让你我也不敢妄动,而你储备的粮食又能供应全国之人多久?三月?还是半年?”

似乎像是考问,结弦却脸色未变,顺道看了眼又急又恼的永真,替她劝说道:

“一心大人,我觉得你应该少喝点酒,特别是战斗一日之后,身体疲乏会大大缩短您的寿命,而你的命却属于所有苇名人。”

“小鬼!你也变得无趣起来了啊!”老头没好气的哼了声,却是将酒壶扔给结弦,“给你了,哼,本来斩杀赤备的快意也被破坏殆尽。”

“别在意,现在只是开胃菜而已,甚至那一万人也只是甜点,真正的好戏还在后面。”结弦再饮一口,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自信,向那蜿蜒火龙一指——

“内府家大业大,可不会为这一万多杂牌而选择退让!”

“当今之世,想要获得和平必须要将之打痛,痛到如果一意孤行,好不容易得来的天下会再次倾覆的程度,如此,那位将军才会愿意坐下来谈条件。”

自信的声音让望楼内的人呼吸一窒,永真眼神闪烁,刚刚追上来的苇名弦一郎嘴巴张开,他也想到过类似的救国计划,可最多是反攻到山外占据城市,给内府看看苇名武士的觉悟!

光是耍嘴皮子毫无作用,偏偏这个男人明显有全盘计划,并且正准备去做。

“哈哈哈,有意思,实在是有意思,老夫本来是想陪你疯一把,没曾想你还真有可能做到!”一心是真的意外,仙峰寺与苇名城之战确实是己方死伤更多,但内府丢失的都是精锐啊。

孤影众是双眼,赤备队是钢刀,这几百人的阵亡足够让内府大佬们心疼好一阵子,其价值甚至超过了城外万人军队。

呼......

隆冬时节,空气却被火焰烤的炙热,剑圣吐出一口浊气,对着那目瞪口呆的前国主招招手。

“弦一郎,过来!”

“爷爷。”屑武士乖乖走来,对着剑圣鞠躬问好。

“这些日子你想通没有?”一心也不绕圈子,直接问道。

自从在此被结弦暴打已过去了不少时日,弦一郎被关在芦苇荡中的小楼里,这些日子里不仅身体恢复,失去权力安静下来之后也思考了很多。

胡子拉渣的武士看起来落魄了许多,也成熟了许多,他单手持剑,目光在每个人脸上扫过,最后停留在结弦身上。

依旧有嫉妒与不甘,但也增添了几丝佩服,若两人调换,弦一郎自认为做不到那么好。

他要么放任鬼刑部去死,而死守苇名城;要么第一时间点齐精锐,同内府决一死战,无论哪种选择,都是下策。

“想清楚了。”迷惘尽去,弦一郎重重点头。

“很好!”一心笑着点头,甚至都不问他想通了什么,忽然弯腰从结弦手里抢过一个酒壶,将之交到弦一郎手上,“那你们痛饮一杯,往日恩怨就此消弭可好?”

豪迈的剑圣看不得什么扭扭捏捏,若仇恨能够化解那就喝口酒,若不能化解就拔出剑,何必纠结。

古今多少事,都在笑谈中。

人生在世但凭一股豪气,相处日久结弦尊重他、敬佩他也有点学习他,扫了一眼弦一郎,这个曾被自己轻视的国主,缓缓抬起了酒壶。

弦一郎则顿了片刻,他是个利益至上主义者,为了守护苇名能够与恶魔交易,而结弦再可恶,也比恶魔好得多吧。

“请。”他举杯道。

“请。”结弦嘴角上翘,仰起头将酒倒入嘴中。

三杯已至,恩怨已了,甚至杀声也缓缓平息,暴虐与杀戮之夜即将过去,破晓晨曦洒在众人身上。

迎着晨曦,他扔下了空空如也的酒壶,感受着冬日朝阳的暖意,天守阁之外,火焰尽被扑灭,地牢入口那边更是连个活人都看不到。

要么赤备军覆灭,要么七面武士被超度,无论哪种都对他极为有利。

深吸一口气,顿觉全身充满了力量。

从潜入仙峰寺算起,结弦竟然不眠不休奋战了两天,已远远超越以往任何一场战斗,绵延的杀戮更非一对一决斗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