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剑圣之旅 第84章

作者:沙罗双树

就这么让下面的人争论了好一会儿,他用余光看向侧面的一个干瘦老头,老头置身事外,甚至正打着瞌睡,但秀忠却没有责骂,只是轻敲地板。

“可以了。”

声音轻柔,却让争论立刻停下,全都凝神看来。

将军泛起微笑,对老者问道:“渡边守纲大人,您有什么意见?”

渡边半藏守纲,或者被称为‘枪之半藏’,德川十六神将仅存的元老睁开眼睛,明明老眼昏花,却锐利如剑让人难以直视。

挂川城攻略,三方原之战,长筱之战,小牧长久手之战.......

身经百战的老将足迹踏遍全日本,足以让人凝神静听。

“苇名国以下克上起家,其存在没有得到内府的承认,那是不得不讨伐的,这是内府作为武家之首的大义。”

苍老的声音极有条理,引得众人连连点头,青山忠俊面露得意之色,又在这时,老者话锋一转。

“但这个国家地小人寡,哪怕给他一百年时间发展也不可能威胁到内府统治,现本家已直领全国四分之一的土地,其余藩国无法掀起风浪,所以诸君大可放心。”

“所以一个区区苇名国,不去理他也全然无所谓。”

截然相反的结论似乎像是什么都没说,但话音一落,在场的人皆陷入深深思考。

征伐天下、确立霸权的时间早就过了,多一个苇名不多,少一个也不少,现在内府政策全都是为了稳定统治,让德川家的天下能传承万万年。

为了稳定,他们才闭关锁国消除外在影响;为了稳定,他们才不顾吃相建立了一大堆分家直领土地。

所以征服苇名国如果能促进稳定的话,当然可以做,但如果代价大到影响稳定,那便算了吧。

德川秀忠敲打着地板,‘咄咄咄’的声音让人心烦意乱,但所有人都在静静等待,等待征夷大将军的决断。

“宗矩老师,麻烦你去一趟苇名国吧,让新阴流的弟子也去。”

“是。”处于末尾的一个精壮中年人跪地领命,他面色儒雅,并无过多的凶狠与咄咄逼人。

此为柳生宗矩,柳生新阴流的当代流主,德川家的兵法师范,其父柳生石舟斋宗严更是‘剑圣’上泉信纲的亲传弟子。

“青山忠俊大人。”秀忠又点了一名家老。

“在。”大阪之战后闲到蛋疼的大将跃跃欲试。

“点齐本家军势两万,前去支援松平重九,一共三万人攻陷苇名国,够否?”

“绰绰有余!”想到那全日本都在流传的谣言,所谓剑圣一心镇压诸国,勇之忠俊就心头火起。

“酒井忠世,你负责准备军资。”

“是。”另一位重臣领命。

秀忠作为第二代将军,见过太多大场面压根没有一丝惊慌,三言两语把任务安排下去,对着一直不做声的土井利胜摆摆手。

“利胜大人,你跟我来。”

家老中以智谋闻名的土井利胜立刻起身跟着将军从侧门离开,那‘枪之半藏’抬起眼皮瞄了眼,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最后又垂下头,继续打瞌睡了.......

内番所旁的侧殿唯有秀忠与土井利胜两人,两人商讨的事情也不再是德川家,而仅仅关乎秀忠。

“骏府城那边传来消息,大御所大人已多次昏迷了啊......”土井利胜捧着茶杯,意味深长的说道。

大御所即家康,这个熬死许多对手的老乌龟也快走到生命的尽头。

“是的,我已经听说过了。”秀忠眼神闪烁,现在他是将军不假,但父亲一直在骏府城幕后指挥。

“然而我听说苇名国有一种东西很特殊。”

秀忠颇有兴趣的前倾身体,问道:“什么东西?”

“不死之力。”

短短数语,却让屋内气氛猛然僵住,秀忠眯起了眼,正准备询问之时,听到土井利胜哈哈大笑。

“不过是一些无聊的传言罢了,将军大人当不得真!”

“对,不知道哪里的山野村夫传出的无聊事情。”秀忠一愣,同样大笑。

但他已经知道该如何处理了.......

...........................

千里之外,龙泉川畔。

一个壮硕、庞大的身躯从水里面走出,浓密旺盛的毛发上挂着水珠,步履蹒跚,走动几步之后重重跪在河滩之上,他找大声喘息,捏紧双拳后竟然将河滩上的石子捏成粉末。

隆冬寒冷的温度却抵不住他强大的体温,很快,水珠变成了蒸汽,缕缕白烟升起。

佝偻的身体缓缓站起身,露出赤红的双眼,两米多高的巨型身材充斥着压迫力,充斥着疯狂,但他以非人的毅力压抑着疯狂不让自己在丧失理智的道路上前行。

砰!

一拳砸下,快的残影都看不到,石子仿佛被炸开,溅的漫天都是,两颗赤红眼珠仿佛拉出红色光带,拳、脚、掌毫无章法的攻击蹂|躏着河滩,直轰得到处都是破洞。

他身上的衣服破碎,将一块块岩石般的肌肉暴露在隆冬之中,杀意纵横,仿若一只缩小版的赤鬼。

只不过速度、力量、技法远远在赤鬼之上!

这阵疯狂而压抑的攻击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战斗机器停歇,如塑像般僵在滩头,他捂住了眼睛,赤红之色从指缝中透出。

“绯村结弦啊,老夫又从地狱回来了!”

PS:本章出现的人物,除了义父外,全是历史上真实存在的人,可把我查资料查爽了。

PS2:义父本来就死不了,他喝了变若锭(喜之郎果冻形状),是摔不死的。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两位御子的相见

万里阴霾已从邻国压来,然而苇名城却是一片骄阳。

在这冬日难得的天气里,近乎所有人都跑出来享受阳光,因为结弦料到内府军会大开杀戒,所以提前把全国的人口缩回到苇名城内,搞得现在人数暴增。

本该是兵营的城池里现在到处是平民,小屁孩跑来跑去引得武士们怒吼连连,多了几分嘈杂,却也消弭了许多绝望。

“绯村卿,苇名城又被你搞成了一个平田庄了啊。”御子趴在望楼栏杆上看着下面,短发飘舞,嘴角带笑。

他的腰间配着小太刀,却是赤备队进攻时挂上的,从此再没取下,因为最近几天内府军做的实在太过分,真正是如蝗虫过境,鸡犬不留。

人没杀多少,苇名的精怪却倒了大霉,现在内府军占据了河畔的‘平田庄’,先将城下町焚烧一空,又将金刚山化作火海,那漆黑的烟柱一连数日都没有停歇,千年古刹彻底化为乌有。

旁边的结弦回忆着过往几天的剧变,轻微点头:“是的,苇名城本来就该成为一个避风港,而非牢笼。”

“所以你提前储备了粮食!”九郎眼睛一亮,但很快又闪过忧虑之色,“但再这么笼城下去,粮食再多也会有吃光的一天。”

“放心吧,内府的耐心比我们低,全天下都看着呢,要么打要么撤,就是不会僵持。”

“那您倾向于?”御子已不知不觉地带上敬语。

“当然是打,征夷大将军是不会轻易低头的。”结弦笃定的答道,这点他已经与一心等人交流过了,大意就是抛弃幻想准备开战。

“是吗?”九郎黯然片刻,他是真心不想打仗的,可惜世道残酷,不会以他的愿望而转移。

以九郎的智慧,不会去请求结弦少造杀戮,亦不会到内府军那边以身饲虎,‘无能者’就老老实实呆在一旁,去看别人搏杀吧!

这等不拖后腿的心态一直是结弦所欣慰的,他有些无礼的探出手拍了拍少年纤细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一切有我。

无须言语即能够让人安心,九郎轻吐了口气,郑重的弯腰:“绯村卿,这里的安宁就拜托你来守护了。”

“哈哈,在下只是个野武士而已,现在搏杀之时还勉为其难,但是今后应该交由你这条‘真龙’来守护!”在暂缓斩断不死之后,结弦再次得寸进尺。

“我?应该是弦一郎卿吧!”九郎吓了跳,虽然他作为苇名分家家主,有继承苇名国的权力,但是想都没想过啊。

“他只能作为一个武将,一心去世后不可能交给弦一郎,这是我和一心谈好的条件之一。”结弦摇摇头,他可不想前脚刚走,后脚苇名国就因为野心膨胀而被消灭了。

“但......”

“不必现在给我答案,你自己好好考虑吧,但心爱之物就该由自己来守护,依靠别人可是没有明天的。”结弦伸手打断,如今的平田九郎并非孤身一人,心里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九郎想要继续拒绝,恰巧楼梯处传来脚步声,原来是忍者只狼去而复返,但他并非独自前来,身后还跟着一高一矮两个人影。

高的是个和尚,站得端正,露出古铜色皮肤和结实肌肉,偏偏又面目平淡,好似个静谧金刚。

而和尚旁还站着个少女,约莫和九郎差不多高,身穿宽大僧袍,露出及腰长发,发丝略略泛白,她就静静的站在门口,温和的眼神在结弦脸上停留一瞬,很快就放在九郎身上再不移开。

同样的,九郎也忘记了刚刚要拒绝的话,直愣愣地盯着少女,再配上两人相似的面容,犹如失散多年的兄妹重聚。

“你好,龙胤的御子,我是变若之子其中一人,由不死的求道者所制作的虚假龙胤持有者。”或许是年长几岁,变若之子首先自我介绍,顺道微微鞠躬。

语气中并无太多情绪,仅仅像两个朋友再见,旁边的结弦摇摇头,所谓虚假的持有者,除了不能给予不死外,其余力量比真货强多了,不过他很有自知之明,拉着只狼后退几步,让两位神选之子好好交流。

“恩,你好,我是平田九郎,你有名字吗?”御子这时也反应过来,语气如往常那般成熟,但自我介绍略有深意。

“名字?”变若之子眉头轻蹩,缓缓摇头:“名字这种东西我早就忘却了,而御子大人,您现在对龙胤之力是什么看法?”

“他会扭曲人的生活方式,是必须被斩断的东西,但——”

“但?”

“但我和我的忍者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内府的军队就在外面,我不能放弃家人们!”九郎郑重而坚定的答道,现在敌军围城、苇名陷入决死之地,他若跑去当搅屎棍,那还是人吗?

本是世上人,何必承仙意。

因果红尘非每个人都能斩断,御子的回答并不出乎预料。而变若之子同样是从红尘中来,断然不会脑残到为了全人类的命运而强求别人牺牲一切。

她理解,同样也支持。

“明白了,龙胤之子果然非同凡响,并非好高骛远之辈,我也来出一把力行吗?”

旁边的结弦长舒口气,这最后了解不死真相的人也松口了,至此,只狼再也不可能跳出来当搅屎棍,他的抗内府统一战线又增添了一份拼图。

他向前两步,站立于两位神选之子中央:“变若之子殿下就暂住天守阁吧,与永真小姐住在一起,这样也好互相照顾。”

“不必这么麻烦,我只需三尺软垫跪坐就好。”变若之子连连摆手,就怕麻烦了别人。

“那你如何睡觉?”

少女眨了眨大眼睛,一脸无辜道:“低头打一会儿盹不就好了。”

在场之人听到如此天然的话语无不露出善意微笑,九郎走来,如一个主人家般说道:“不必拘束,这里是苇名人的家,也是你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