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谷的回音
就在这时，刚刚安静下来的杏猛然睁开了眼睛。
“嘶——”
一声接近非人的怪响后，杏咬在了齐克的腰侧，咕嘟咕嘟，大口地吞咽起了齐克的血液。
那血液灌入杏的喉咙，又进一步激发了她的凶性，黑色不可名状怪物再一次从她的左眼中渗出，缠上了齐克的身躯，有如吸取宿主生命敷衍的黑色藤蔓，迅速汲取着齐克的力量而增长。
“呵呵呵！”
周围空间不知何时已变成墨水浸染般的幽暗和碧绿，不见梅比乌斯的巨兽形态，唯有那银铃笑声，带着阴暗可怖的意味，在阴暗之中传递过来。
“皮肤、体表黏膜、每一处毛细血管，甚至意识体、崩坏能内循环机制……齐克，我最钟爱的小白鼠，不要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哦，否则，你明白会发生什么！”
少女言笑晏晏，如情人在被窝里，发出慵懒随性的耳语。
但齐克知道，那是想要他命的意思。
“你就这么馋我的身子？”
齐克按着杏的脑袋，在她依循本能吞噬他的血液和生命力时，纵容地抚摸着她的脑袋，然后语气幽幽地问道。
梅比乌斯妩媚轻笑，在黑暗中下意识回道：
“那当然……等等，你这话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虽然没有接触过当代网络环境，但这句话，本身就有点颜色暗示的意味。
“……清者自清。”
“哼！管你什么意思，总之给我做好灵魂被塞进武装人偶里的准备吧！”
“哦？不打算赶尽杀绝？”
“说得好像你胜我负，你就会要我的命一样。齐克，我们都知道，这不是什么不可调和的生死交锋，争夺的只是完全的支配权而已！赢家通吃，败者当狗，就是这样！”
“……”
齐克陷入无言。
这条蛇美人不是什么都懂吗？干嘛还装作一副怕他威胁性命的样子？
懂了！其实她还是不信齐克，但顺着齐克邀请说下来，至少给自己留个余地，呆会儿真搞不定齐克了，好歹能增加几分得到好结果的几率。
“十三英杰各有各的个性，有的可以用话术和大义裹挟，而像你这样的，果然还是需要教育……喝饱了没有？该醒醒了，不是说好要一辈子做我的狗……”
齐克撸着杏的头发，虽然黑色物质还在身上攀爬蔓延，虽然腰腹的创口正在源源不断地流失血液和生命力，但还是清楚地意识到了——这句话好像有点不对劲。
顿了一下后，齐克拍拍杏的脑袋，对她凶厉的表情和眼神视若无睹，道：
“我要生气了。”
“哈哈哈！你这傲慢的家伙居然也信感情？科学应该是冰冷理性的，难道，是我高看你了？”
梅比乌斯不屑地笑着，在黑暗中窥伺着齐克随时可能出现的破绽。
一切的手段都被齐克用侵蚀之力吞噬掉，各方面的渗透都徒劳无功。
但是不要紧，蛇，是很有耐心的生物。
梅比乌斯是攻，齐克是守，久守必失。而杏还在攀咬吞噬齐克的力量，齐克却必须分出心力将杏也照顾好，否则，掠夺杏的躯体也是梅比乌斯的选择之一。
另外，再完美的肉身，也不可能长时间以非律者之身驱使律者权能。这就不是人能干的事情！
优势在我——梅比乌斯理所当然地这么想，所以非常从容。
然后，杏金色的右眼，兽性的光辉渐渐收敛。
“齐…克……”
她松开了嘴，恍惚着，软倒在了齐克怀里，那些攀附在齐克身上的黑色物质也迅速凝结成块，然后破碎掉落。
齐克搂着杏，嘴角扬起。
“我信情感，有什么问题吗？”
在崩坏的世界里，情感这种无形之物被赋予了实际的力量，某种意义上崩坏能与人类的情感是奇特的共生关系。
即使从实际角度出发，用情感来对抗崩坏也一种很科学的思路，连奥托都这么干，齐克当然也信。
当然，杏的意志固然关键，但他没有告诉梅比乌斯，他一直在用侵蚀之力扭转着梅比乌斯对杏做的一些手脚——这也是杏能及时清醒的重要因素。
“……呵！巧合而已，把你的身体交出来！这是抵达无限、追逐真理的必要条件！”
梅比乌斯冷漠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再没有任何的笑意。
身边的人被外力控制，并对自己下手，但又被及时救了回来，大团圆结局——这一幕，刺痛了梅比乌斯的心。
‘克莱茵……不，我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梅比乌斯摇摇头，打算将杂念清除，集中注意力在与齐克的对决上。
“叮铃铃——”
这时，齐克搂着杏的身子，指节上的裁决之键指环散发着紫光，腰间系着的侵蚀和岩之律者核心，也齐齐颤动，发出悦耳的金铃脆响。
面无表情之中，齐克缓缓抬起了一只手。
“你过来，还是我过去，选一个吧。”
第四百一十一章 定义,永无止境
“我倒要看看你的傲慢能维持到什么时候！”
一片黑与绿涌动混淆的空间，道道黑刺从四面和头顶脚下的无数角落袭来。
“轰！”
毒刺接连不断地攻击，又在接近齐克的瞬间扭曲粉碎。
“幻术？”
审视着这些攻击，齐克目光微动。
一般来说，凭齐克的精神强度和计算力，幻术的虚假成分瞒不过他。
但梅比乌斯给幻术套了个物质空壳，又对少数的真实攻击施加了隐身技术——够阴毒，以肉眼来看，幻术反而是真的，真实攻击却是看不见的。
“咻！”
在齐克分析状况的同一时间，幽绿浓雾忽而一卷，梅比乌斯出现在他身侧空间，只手幻化成碧绿色尖枪，狞笑着刺了过去
但不是对准齐克，而是对准了杏。
“嗯？”
齐克抬手抓住绿刺，眼里染上了寒霜。
而梅比乌斯冷笑一声，整个身体如液体一样融化不见，从齐克手上脱离。
随后，更多的攻击从四面八方，朝着杏的方向而去。
杏就是齐克的弱点——梅比乌斯如此告诉自己，坚信这是一种基于理智的决断，而非出于某种强烈的不甘心，乃至是悔恨。
凭什么？凭什么他就能保护好？而我却……
一闪而逝的念头，让梅比乌斯愈加狂躁。
能量体、物理刺枪、基因病毒、生化毒素、幻术……各种手段层出不穷，让齐克一时间像来到大观园一样，竟有些目不暇接。
“轰！轰！轰！”
一阵连绵不绝的冲击轰炸过后，梅比乌斯的真身龟缩在暗处，凝视着正在扫去灰尘的齐克，发出不自觉就散发诱惑的喘息声。
因回忆而躁动的情绪渐渐平复之后，梅比乌斯重新审视先前的进攻，并没有犯什么战略错误。齐克已经摆脱了杏的负担，对他而言现在只是扩大了一部分保护范围而已，整体消耗与之前相比却微不足道。
比积累底蕴和恢复速度，梅比乌斯远不能与齐克相比。
她唯一的优势，无非是抢占先机得到的这份地利而已，所以必须快攻、猛攻，用急速的消耗来换取时间。
‘攻击他最弱的地方，我要的，只是一点点的破绽而已！’
梅比乌斯深吸一口气，青色中裹着粉色的蛇瞳颤动，渐渐泛起了强烈的光芒——她开始踏过理智的边缘，往更深层次的崩落靠近。
漆黑的蛇兽鳞甲再次构筑起来，协助梅比乌斯进一步激发崩坏能，以及本身诡异莫测的生命能量。
“齐克！！！”
梅比乌斯低声嘶吼，操控着蛇兽将长枪刺出。
“轰！！！”
一声轰然巨响，两股沛然能量碰撞的余波，将遍布四周的幽绿浓雾搅得翻腾不休。
片刻后，齐克只手搂着杏的身体，另一手用五指捏住蛇兽握持的长枪枪尖，那漆黑的尖锐枪刃停留在杏的脑袋近处，却纹丝不动、进退不得。
“结束了吗？”
面对宛如时间停滞般一动不动的巨大蛇兽，齐克淡淡地问道。
随后他五指用力。
“咔！”
生物骨骼的巅峰，综合性能比魂钢更胜一筹的蛇兽长枪，被齐克掰下了枪尖，随手丢到了地上。
蛇兽腹腔之中，梅比乌斯瞳孔一缩，连带着蛇兽甩动尾巴，后退了一小段距离。
“是因为在往世乐土中无法突破固有基因结构的极限，所以你钻研了一些攻击手段吧？很花哨，至少看着挺不错的。”
“你……”
“我的耐心和宽容已经耗尽了，博士。”
齐克冰冷地说道。
在杏身上动些小手脚，这并不算什么。总归梅比乌斯还是有身为科学家的原则，除了诱导杏攻击齐克以外，对她的强化改造确实尽心尽力了，并不带什么折扣。
对齐克动手也无所谓，今时不同往日，他现在很有容人之量，只要有用，些许僭越也算不得什么。
但是到现在还不依不挠，甚至次次以攻击杏的方式来挟持齐克——齐克的心眼本来就不大，相反，还挺记仇的。
“叮铃铃！”
侵蚀律者的核心开始剧烈颤动，铃声越来越急促，直到某个刹那，那金丝球中的宝石突然消失，金铃脆响也突兀停息。
梅比乌斯察觉到了一种诡异的感觉，仿佛鱼儿跳上了陆地，生死浮沉不再由己，一股天地都在与自己作对的恐惧油然而生。
生物的无名本能，在不断向梅比乌斯释放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