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落木寂无声
化身为刀刃的伊织倒是还比较淡定，安静地留在鞘中没有表示。
不知道她是对流云的审美取向有足够信心呢，还是对此类“风雅之事”并不反感呢？
然后——
那个“冲田大人”愣了一愣，马上嫣然浅笑，露出稍许娇羞之意，缓缓颔首，柔声道：“小次郎小声，不需要叫我冲田大人啦，直呼我的名字‘总悟’就好了。”
噢，原来这家伙是叫“总悟”来着。
冲田总悟是吗？1
流云已经知道对方这份姿态是装出来的，所以并不惧怕。但实在也没法捏着鼻子与之虚与委蛇，便义正言辞，肃然说到：“其实我对一向宗的僧侣素来十分厌恶，当然很愿意加入真选组的事业。”
“啊啊，真是太好了！”那个“冲田大人”——现在已经知道名字叫做冲田总悟了。他听了这话，立刻露出欣喜欢悦的神色，迫不及待地更加凑近了半步，故作谄媚地兴奋说道：“有了小次郎先生的教导，我的身心一定会得到绝顶的升华啊！”
又是这种非常容易让人误会的暧昧言辞。
但是流云已经不再放在心上了。
一旦看破了对方的伪装之后，便如拨云见日，接下来就不断地发现越来越多的疑点。
既然对方只是刻意装出强人锁男的态势来恐吓，而并非真的有那方面的侵略性，事情就好办了。
流云所畏惧的，只是乾坤混转，阴阳错乱的风险而已，除此之外凭自己的武力是毫无顾虑。
虽然井河秋山她俩好像误会什么，但只要事后解释清楚，用身体力行的方式证明清白，即可。
至于那“真选组”内部的恩怨情仇，关我屁事。
……
冲田总悟演绎了一番变态的癖好之后——不得不说真是堪称惟妙惟肖——然后稍微冷静了一点，恢复到倨傲淡漠的状态，对着沢木浩介说到：“刚才你所讲述桐生佐马等人独走下克上的事情，不仅违反了真选组的宗旨，而且是严重的违反纪律，如果还有同伙遗留的话，无论是什么人都必须清洗。”
“是！”沢木浩介等人表示坚决领命。
但马上沢木浩介又迟疑地开口说：“桐生佐马那家伙，自称得到了高层首领的支持，这一点不知是否……”
“唔，不能轻易否认。”冲田总悟皱了皱眉：“今天行动的全部成员，居然都已经私下串联起来打算作乱，只有你这个队长被架空……不太可能是巧合，一定是有人刻意安排了执行任务的人选。要做到这种事恐怕只有土方和近藤这两个家伙吧？不过就算是这两个家伙背叛了真选组的宗旨，也没什么好说的，一样要清洗！”
“这……”
沢木浩介等人面面相觑，露出了困惑的神情：“可是，冲田大人，如果说土方、近藤两位也牵扯到其中的话，那我们真选组的存在，究竟还有意义吗？连首领都背叛了理念的话……”
“听好了！”冲田总悟严肃地注视着部署，双目中射出坚定不移的视线来，斩钉截铁道：“我们‘真选组’的‘真’字，就说明，遵循的是真理，而不是首领！当年一向宗诞生之初，也曾经是为百姓造福的组织，是几十年过去才逐渐堕落。我们既然是从一向宗中诞生，那么我们的首领自然也可能会因为私欲或者仇恨而腐化，这时候我们就应该毫不犹豫地动手！”
“明白！”
“了解！”
“终于懂了，感谢冲田大人的教诲！”
“啊哈，我没有疑惑了！”
沢木浩介与其他的真选组成员恍然大悟，纷纷跪倒在地，再无半点彷徨不安。
然后冲田总悟的神色又稍微舒缓了一点点，轻叹道：“当然我还是更希望他们是无辜的。毕竟两个家伙都跟我认识很多年了啊……接下来先想办法试探一下子吧。”
沢木浩介等人尽皆服膺，毫无异议。
“啊！小次郎先生，要不要也一起来呢？我很需要您的随时教导哇！”忽然冲田总悟又变了张脸，像是见了主人的宠物一般，朝着流云摇尾巴献媚，双眼像一眨一眨的星星似的。
两种状态的切换可真是流畅自如。
此时流云才发现，这个冲田总悟，原来不止是武艺高强，管理能力也是很不错的。
只是取向有点异常，欲望又过于赤裸裸，就完全不具备领导者的气质了。
虽然只是装出来的模样，毕竟还是被人看到了啊，会影响形象的！
但反过来想，会不会是他故意不想成为领导者呢？
第207章 冷静的变态绅士冲田总悟
时而倨傲时而谄媚，看上去取向颇为诡异，但内在却十分冷静果决的“真选组”首领之一，冲田总悟。
这家伙显然不像外在表现出来的状况那样浮夸。
转瞬之间，他眨了眨眼睛，就迅速针对当前的情况作出合理的分析与决策，对着沢木浩介等人吩咐道：“今天的变故暂时应该还没在真选组内部流传开来，所以我正好有机会一个一个的分别试探，看看究竟是哪位高层出了问题……这样就有机会及时防止情况恶化了。”
沢木浩介等人纷纷伏身下拜领命。
接着冲田总悟忽然又换了一副脑残粉碰上流量小生般的狂热面孔朝着流云说：“小次郎先生，您也会一起过来的吧？如果遇上难以应付的情况，只要有您出手帮忙就毫无担忧了！”
流云听了这话，抚剑淡淡笑道：“其实……不瞒您说，我来长岛确实是怀了对一向宗不利的心思，与真选组有共同的敌人。不过你们的行事手段确实过于柔和了些，相比起协助冲田大人平乱什么的，说不定是放任真选组中的强硬派上位把水搅浑更好呢。这么看来，我们或许未必是朋友，反而可能成为对手。”
“这——”冲田总悟大惊失色，不敢置信，双目圆瞠，伸手捧心作失望状，面露黯然幽怨之色，哀声道：“小次郎先生居然有这样的想法，实在太令我伤心了……”
沢木浩介亦惶然失措，不顾伤势翻身站了起来，张了张嘴想要开口，却又不知道该做什么说什么。一边是组织和上司，一边是救命恩人，他满心试图调解，但是面临潜在的立场矛盾，无法想出可行的办法。
其他几个真选组成员倒是不需要犹豫，纷纷按刀严阵以待。甚至可以说这些人是乐于见到化名“万事屋小次郎”的流云与冲田总悟决裂的——毕竟他们都是同性爱慕者嘛……成员全数是领导爱慕者的团队，凝聚力当然是超强的。
与之相对，井河阿莎姬却无法如此敌我分明，反而陷入了混乱，不知道该针锋相对，还是该力劝和平。
私人的角度讲，当然是不要让流云与对面那个性趣诡异的清秀武士接触才好。
可是从对魔忍的正义感出发，她理应与真选组中温和善良的“鸽派”合作。绝对不该帮助复仇心切不择手段的“鹰派”上位。
井河小姐有点左右为难。
特别是还要考虑到婚约者的因素，就更加纠结不安了。
秋山凛子起初也稍有犹豫，但片刻后就毅然做出决定，上前半步护住流云身侧，表现出了自己的态度。
见状井河小姐又多迟疑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站到另一侧，示意共同进退。
……
剑拔弩张的气氛当中，冲田总悟看似一直在唉声叹气沮丧失落，实际却悄然退后半步，暗自屈膝蓄力，手始终停留在剑柄附近，与其他部属们隐约成犄角之势，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看来，他仍然是在用浮夸嬉闹的言行举止来掩饰自己的杀伐决断。
但是流云对此恍如未见，装模作样咳了两声，略微停顿片刻，露出思考的样子，接着又慢条斯理道：“不过我刚才已经杀掉了那个什么……是叫桐生佐马的吗？既然都有了血仇，没办法再跟真选组中的强硬派合作了啊！何况他们的作风，我也十分看不惯呢。”
冲田总悟听闻此言，立刻转忧为喜，卸下重担，眉飞色舞开怀大笑：“啊哈哈哈，真是太好了，小次郎先生，终究还是选择了跟我站在一起啊！您的这份厚爱我一定会好好回报的哟……”
这段话以暧昧的秋波结束。
不过冲田总悟展现演技的时候，眼角能见到一丝忌惮和烦闷的神色飘过。可以看得出来，他对于这个半路杀出的突发因素是很头疼的。
打又打不过，甩又甩不了……同时，对方之于沢木浩介有救命之恩，又是某次内讧的见证者……确实很难处理啊！
这点忌惮与烦闷的心思，让流云给捕捉到了。
但是其他人好像都被冲田总悟表面上的夸张言行所迷惑，没有察觉内情。
见到双方之间不再有敌对的气氛，沢木浩介终于松了口气——不用面临组织纪律与救命恩人之间的艰难抉择了！但旋即感到一丝苦涩。
因为自己所爱慕的上司，似乎正在投入别人的怀抱……
而其他真选组成员皆是十分失望，垂头丧气收好兵器，悄悄盯着流云，眼色个个不善，却又敢怒不敢言。
只能看着冲田总悟与这个自称“万事屋小次郎”的人聊得欢快。
井河小姐微微颔首，对此局面表示乐见，自言自语地说着“以流云大人的品行当然不会跟桐生佐马那种强硬派同流合污”之类的话。
同时她心里也微微有点别扭。
而秋山凛子，盯着正在向流云轻薄献媚的冲田总悟，表情是十足的烦躁郁闷，甚至有点敌意。
显然她的个人感情已经严重压倒了身为对魔忍的正义感。
“刚才要是流云大人把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杀掉了，就好了。”
这种想法在秋山凛子心里不断浮现，虽然还没直率的表露出来。
……
达成了一致之后，冲田总悟立刻下令：
“这里姑且还算安全，沢木就安心养伤，平田和北野留下来照顾，其他人跟我走——啊哈，当然小次郎先生请一定要跟我呆在一起，最好是零距离，甚至更进一步……”
短短一句话里面，冲田总悟从一个冷静的发号施令者变成了狂热病娇粉丝。
这种暧昧的过分热情，让人总觉得背后有股凉意。
虽然流云已经看破了其中的伪装，但不得不说。这是相当高明的表演方式。
一般人肯定想不到，这么厉害的人会为了掩饰自己，故意装作是个变态绅士。因为这就堵死了成为最高权力者的可能性啊！
所以说冲田总悟肯定是故意不想成为真选组的最高权力者的吧？
流云心下有了这样的判断，然后不动神色，淡然处之。
对于冲田总悟那些超越了正常交际分寸的刻意亲近，他已经知道是虚张声势，就不再惧怕。不过也实在没法耐着性子去配合演出。
终归他还是坚硬的钢铁直男……这个伊织和冴子都是可以证明的。
所以只能保持着冷淡的姿态。
……
冲田总悟瞬间又恢复到冷淡倨傲、缺乏表情，百无聊赖的状况，一声不吭地在最前面引路。
约两刻钟之后，一行人来到海边某地看似废弃港口的环境，在搁浅船只的舱中找到一个五短身材其貌不扬的潜伏老头。
冲田总悟见面毫不废话，对那人严肃地说：“沢木今天执行扰乱一向宗法会的任务，似乎失手受到了袭击，可能已经不幸身亡了，副手的桐生也不知去向……我需要调用十一番队的人来处理后续的事。”
那潜伏的老头看上去是风烛残年，已经腰背佝偻鹤发鸡皮了，倒还耳聪目明，反应也不慢，立刻凝神肃然回应：“明白，冲田大人放心，属下会立刻通知十一番队集合的！”
冲田总悟点点头：“务必要尽快弄清楚沢木和桐生的情况。”
老头连连点头道：“了解！以确认沢木浩介、桐生佐马的情报为重点。”
“嗯？”冲田总悟疑惑皱了皱眉：“真选组叫沢木的干部只有一个就罢了……姓桐生的可有三个啊，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桐生佐马？其实今天参加行动的是桐生总一郎才对啊。”
“呃……”老头闻言略显错愕，惊慌之色一闪而过，马上低下脑袋解释说：“以前是沢木浩介与桐生佐马两位经常合作，所以属下一听就以为仍然是他们联手带队了……抱歉抱歉，会更正的。”
“唔——”冲田总悟摸着下巴缓缓摇头：“等等，好像我记错了，今天确实是桐生佐马。”
“噢……”老头手足无措的呆立原地，不知道做何反应，过了半天才喃喃道：“好的，属下会记清楚的，绝对不会混淆……”
“不对啊不对啊——”冲田总悟露出苦思冥想的神情，歪着脑袋用状似无辜的眼神看过去：“四天之前就已经把最近的人手安排都向你们十一番队通知了一遍呢，你是不记得了吗？说到桐生总一郎的时候，不是应该反驳我吗？”
“……”老头无言以对。
到这份上显然能看出来，对方是在用言语进行试探。
偏偏这种不太复杂的试探，很轻易地就让老头露出了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