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神秘轩
无缺点头，残星看不清她的脸，只觉得她是亲切的、带着宠溺的模样。
无缺从残星怀中接过苏澈，把他抱在自己怀里，像在对待小孩子一样。然后她闭上眼睛，依偎着他的脸庞，轻轻地哼着童谣。
这音调是舒缓的、婉转反复的，仿佛正在哄孩子入睡。
良久过后，无缺才抱着苏澈的尸体站起身，她转头看向长空无名，声音冷漠至极，“把那个女人交给我。”
长空无名微微摇头，“此次是我万月宫的人犯下大错，但是事情真相还未来得及完全理清。我保证，最终一定会给你，以及太浩宗、勾魂殿那边一个交代。”
“我说，把人交给我！”
伴随着无缺的愤怒爆发，整座月华天宫，连带整个万月宫，甚至方圆千里、万里的大地山河都在震动、摇颤。
同时这片地域的所有生灵，心中都本能地浮现出一种恐惧感，仿佛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
伴随着主人的声音，天地浮游道宫也在无限扩张，似乎要硬生生将月华天宫撑破！
一时间护山大阵的威力压下，月华天宫本身也展现出神妙之处，有道道符文烙印封锁而下，暂时性地抵抗住了这种力量。
在这紧要关头，从苏澈身上飞出的那个朱红色葫芦，忽然自行破空离去。
残星愣了一下，就听到有一个女声从那里面传出，并渐渐遥远，“我相信他还会再回来的。”
不等众人反应，从苏澈胸口中，浮现出一座黑色的深邃道宫，以及一座紫色的华贵道宫。
它们双双破空而去，方向各不相同，前者好像是飞往云泽山脉那边，后者似乎是飞往勾魂殿那边......
看向无缺元君，长空无名面色漠然，他戴上刀兵面具说道：“其他人退下，这里交给我来。”
说话间他双手已经开始结印，口中吟诵出一段古老的、外人不明其意的神秘音节。
残星看向对峙的两人，一时间有种无力感，“你们不要这样。”
......
是日，外界传言纷纷，说是勾魂殿殿主苏澈，不知为何竟死在了万月宫！无缺元君痛失爱子，当即与长空无名大战一场。
期间，消失已久的落月残星道宫再次出世，它与天地浮游硬拼，引得千星坠地、月落大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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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阴冷、无边的死寂。
一个魂魄昏昏沉沉地、被动地，和其他许多同类一起，在经过多轮合流、分流之后，最终进入了一个阴暗的世界中。
在这个过程中，他能隐约察觉到周围环境的变化，并不像其他同类那样浑浑噩噩。
这个世界的天空，永远是灰黑色的，永远有乌云笼罩，仿佛不见阳光。
这里山也有，峰也有，岭也有，洞也有，涧也有；只是山不生草，峰不插天，岭不行客，洞不纳云，涧不流水。
这里阴风飒飒，黑雾漫漫，无数生灵的魂魄排成长长的队伍，本能地走在一条弯弯曲曲的黄土大路上。
队伍两边每隔一段距离，都遥遥可见一两个颈上长着牛头、或者马头的官差。他们穿着灰扑扑的衙役衣裳，一个个面相凶恶，手中或持钢叉、或持长鞭，都在伴随着游魂一起上路。
如果有游魂擅自脱离队伍的，便会立刻受到牛头马面驱赶、喝骂，让他们各自归队。
游魂们没有灵智、不知方向，都是表情麻木地顺着道路前进......
第二十二章 黄泉路上
在某个特殊的游魂，度过鬼门关，踏入阴间地界之后。
阴曹地府的中心地带，酆都鬼城，天子殿。
殿中深处一个陈设雅致的闺房里，一名长发的血衣女子，正在对着梳妆镜台，用纤指给自己涂抹唇红。
女子身旁有一名丫鬟侍立，但是她却并不假借他人之手。
轻轻涂抹到一半，血衣女子忽然怔住了，然后她笑了笑，将手中的胭脂盒放下。
这女子容貌极美，可称艳华绝代。她肌肤洁白如玉，甚至算是少许苍白；她一头长发髻云高簇，鬟凤低垂；她一双血色的眸子眼波将流，嘴角含笑时若芙蕖花开。
女子身穿一袭血红色的长裙，裙面是无边血海，裙边处有尸骨堆积成山。
“嗯，他回来了，等他帮我化吧，我懒得再自己动手了。”说着女子合上胭脂盒盖，随意推到一旁。
虽然是自言自语，但是女子身后那丫鬟听到了、脸上却是一惊，“娘娘，您是说天子爷回来了？”
血衣女子没有正面作答，只是说道：“可能没那么快，等那人进了酆都再说。”
她看上去半点不着急，只是对着镜子，拢了拢云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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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在不知数目的孤魂野鬼队伍之中，一个年轻男子正低头思索：我是谁？我从何处而来，又该往何处而去？
身周所处的环境，让男子明白到，自己大概是死了，这里应该是传说中的阴间。
周围的人和他一样，都是死者，只是他们看起来有点麻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应该有一两个痛哭、不舍的吗？
男子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有些虚幻不清；至于衣着打扮上，似乎是一副裁剪得还不错的青色长衫。
难道自己生前是个公子哥？那为什么自己没有任何记忆。
有些迷茫地看了看四周，年轻男子刻意没有、和那些牛头马面对上目光，以免自己比较“聪明”的事情被发现。
毕竟他不知道被发现的话，会发生什么事，如果被强制打成痴呆的话就麻烦了。
顺从地跟着其他人一起前进，男子反复思索自己的前尘，却始终无法回想起，于是他开始考虑前路。
我现在死了，似乎正踏在黄泉路上，那接下来要去什么地方？先经十殿阎罗审判，然后过奈何桥、喝孟婆汤，最后重新转世投胎？
至于什么望乡台，孽镜台，考罪石，十八层地狱之类的先不去考虑，自己应该怎么也不会沦落到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吧？
虽然没有任何逻辑能支撑这个论点，但是男子始终相信，自己不是那种大奸大恶之辈。
嗯，希望能投个好胎吧，前世是个公子哥，可惜这年纪轻轻就死了。希望下辈子还是人身，千万不要做牛做马；还有，不要转成女的，那多别扭。
在年轻男子畅想自己下辈子的时候，不远处的一个牛头官差打了个呵欠，“这鸟日子，过得一点意思都没有。”
另一侧的马面官差“呵”了一声，“没意思是吧，等下那些叛军杀过来，我看看你要不要冲在前头、第一个上。”
牛头瞪了同伴一眼，眼如铜铃形容在他身上，那真叫半点没夸张，“他们上次被钟馗大人杀得大败而逃，已经有段日子没敢来捣鬼了。”
“而且就算真来了我也不怕，看到爷爷手中这根九炼精钢叉了吗？”
“来一个我刺死一个，来两个我捅死一双！”
听着两人插科打诨，年轻男子若有所思，怎么这地府也有叛军？？看来阴间的世道，不比人间的世道好到哪里去。
希望接下来不要出什么事吧，男子只希望自己能顺顺利利投胎。
这个念头刚一落下，远处就传来一阵马嘶声，并着几种不知名凶兽的嘶吼声。
男子一惊，他转头望去，只见远处尘烟滚滚，正有为数不少的人马，从崎岖山岭方向冲了过来，目标似乎就是他们这一行长长的野鬼队伍。
这是来干嘛？？打劫吗？我们可都是穷鬼啊！起码男子没从自己身上摸出哪怕半枚铜钱。
如果是所谓“叛军”，请针对牛头马面他们，不要伤及无辜......
“来者何人？！为何擅闯阴灵队伍。”负责这一段队伍的马面，虽然神情有些慌乱，但还是高声喝喊。
随着距离拉近，男子可以看见，那是一支杂牌军，为首数人看上去都是山贼打扮，骑着高头大马，手拿雪白朴刀。
他们身后跟着的，既有背生六翅的狼形妖兽，也有长着人脸的黑色大蛇；其余的除了一些模样稍微正常些的士兵，还有吊死鬼、长舌鬼、水鬼等长得不伦不类的鬼魂跟随。
“杀！”他们根本没有回应马面的话，一行总共有近上百人，直接往这边冲杀而来。
牛头见到这一幕已经是两股战战，他压低声量招呼同伴，但是声音依旧挺大，“马三，跑不跑？这人太多了！”
虽然队伍前后、负责其他段的牛头马面，见到这里的状况，已经各自飞过来驰援。
但是等他们赶到，估计这里已经被叛军来回冲杀好几轮了。
马面暗骂这个怂货，但是他自己一人也独木难支，故而还是决定：不能跑，至少要象征性地抵抗一下再跑，不然事后上头问罪起来，谁也讨不了好。
听见这两人的私下对话，年轻男子只觉得自己倒霉透顶。
罢了罢了，等一下看能不能趁着混乱逃走，他可不想死在叛军的手下。
话说死了一次，还能再死一次吗？再死一次就没了吧？
随着人马杀近，不知为何，年轻男子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紧张，反而有心情去观察那些长得奇奇怪怪的鬼魂。
看来自己生前应该不是个平凡人物，“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那种。
暗暗自夸了一下，男子不动声色地挪到了队伍边缘，随时准备避开正面的第一波冲锋。
“儿郎们！上，今日若能掳到足额的壮丁，每个人都有赏赐！”
壮，壮丁？？要死，敢情你们是来补充兵力的，男子越看自己、越觉得自己符合壮丁的标准。
大部队一杀过来，牛头马面象征性地、上去和人互砍了两人，然后立刻败退、往队伍前方而逃。
至于那些游魂野鬼，他们完全没有害怕、恐慌的概念，只是麻木地往前走着，看都没看那些叛军一眼。
杂牌军一冲过来，年轻男子就知道这次难跑了，因为对方虽杂不乱，居然没有一个冲撞队伍的。
而且他们分出一半人手警惕两端；另一半人手，或是拿出玉瓶，或是拿出宝盒，开始各自收摄路上的生魂。
男子好死不死就在杂牌军的正前方，眼看周围之人被一个个刷、刷地被收入法宝之中，他再也无法坐以待毙，立刻转身、拔腿就跑！
这让杂牌军一个国字脸的小头目眼神一凝，他一拍坐下宝马，马匹就腾空追去，不到几息之间、就追上了靠两条腿跑的年轻男子。
察觉到对方逼近，男子急智之下，忽然往地下钻了进去。
他的想法很简单，我现在是鬼魂，鬼是无形无质，自然可以入地。
同时男子懊恼不已，鬼不是能飞吗？那他刚才还傻乎乎地跑，怎么有这么蠢的人？？
刚一入地，还没来得及放松半分，男子就察觉到一股巨力从背后袭来，硬生生地将他提回了地面！
单手抓住这青衫男子的衣领，小头目有些意外，“你开了魂？”
男子听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甚至他的内心深处居然有点波澜不惊，这让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天生不会害怕了。
“听不懂。”男子平静回答。
“嚯，还会回话，那就是开了魂没跑了。虽然不知道你这踏入阴间没多久，是怎么开魂的，不过你不用紧张。”
小头目说着将男子放到地上，看样子是不怕他逃跑。
等男子转过身来正对着他，小头目才继续说道：“我等是西方鬼帝部下所属的一支军队，今日特来此掳掠游魂，充当新生兵力。”
“我看你也算是天赋异禀，不如加入我军，日后若是能当上个阴帅，统率上万阴兵，岂不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