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神秘轩
“但是以他的性子，这会儿多半体察民情去了。这家伙每次回来都这样，前两次也是，由得他瞎逛去吧，也好让他看看，他走后这地府都乱成什么样子了。”
说话时，程灵素口中多有埋怨之气。
夜游神自然不敢附和半个字，人家娘娘埋怨，那叫夫妻间恩爱；他要敢说陛下不务正业，那可就是大不敬之罪了。
不过陛下又回来了？？这可是大消息啊......
“去吧。”
“是！”夜游神大声应答，小心向后退去。
等夜游神走远了，小环忍不住说道：“娘娘，您不想动笔的话，我来写也行。这么关键的消息，随便说给一个夜游神知道，真的好吗？......啊。”
程灵素弹了一下小环的额头，“你懂什么，这叫敲山震虎。”
边说她边看向夜游神离去的方向，冷笑着说道：“上一次苏澈走后，那些个家伙胆子就大了起来，这几百年间一通胡闹。”
“呵呵，真是忘了我家郎君的手段不成？”
“你且看着，看这个消息会不会传得阴间皆知。然后再看看，那些叛党听到这个消息后，又是什么反应。”
小环一手捂着额头，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不愧是您，小的还是想得不够远。”
“走吧，上占星台看看去，这天象是一天比一天迷蒙了。”程灵素走向占星台入口。
“是，”小环小跑着跟上，然后她讨好般说道：“天子爷每次回来，都要去视察民间疾苦，真是个好天子。”
“而且他心里始终只有娘娘一个，三宫六院内只有您一位至爱，这份专注也是世间少有了。”
程灵素笑了笑，“油嘴滑舌，你还是不了解那个家伙，他在阳间不知道和几个女人扯上关系呢。”
“不过我无所谓，只要不带过来阴间就好，那些女子都是过客，只有我才能陪伴他到永远。”程灵素的语气中，有一种超然的自信。
第二十五章 陛下凶猛
背阴山，杂牌军们收队后，在半山腰一个洞穴中驻扎。
这让刚刚加入叛军的青衫男子有些无语，这TM就是西方鬼帝部下军队住的地方？？确定不是山贼的贼窝？
他一开始就觉得不太对劲，这票家伙的组成、打扮都不伦不类的，有这样的军队吗？该不会是这小头目扯虎皮做大旗，哄他的吧？
见男子四处乱瞅，小头目拍了拍他的肩膀，“来，兄弟，喝两杯酒。我叫雷刚，兄弟怎么称呼？”
男子一边跟着对方走向山洞深处，一边回答道：“不知道，我没有任何生前的记忆。还有，你前头说的那个【开魂】是什么意思？”
这让雷刚更加惊讶，“那你到底是开魂没开魂？怎么连记忆都没有的。”
说着他开始解释什么叫开魂，“这阴间，地府，你多少有个概念吧？就阳世里听说过的那些鬼怪故事。”
男子点头，“虽然没有记忆，但是该有的常识都有，这就让我很纳闷。”
“你懂那就好说了，这阳间的人死了，魂魄就到了阴间。但是这魂魄生前有七情六欲，有种种不舍，所以这一开头的时候啊，让游魂赶路去酆都城那可太麻烦了。”
“具体而言，就是生魂们哭哭啼啼，要么不肯继续走；要么求牛头马面，放他们回去见亲人最后一面。”
“还有试图从队伍中逃跑的，想还阳的，或是闹事的、暗害他人的、鼓动其他游魂一起造反的。”
“总之，虽然牛头马面们能用暴力加以约束，但管理起来还是十分麻烦。”
“后来某一任酆都大帝，便动用神力更改了阴间的幽冥法则。从此之后，所有生魂一过鬼门关，就会通通被迷了魂。”
“具体表现你之前也见过了，你那些同伴们一个个像呆子一样，没有理智，不会思考，只会本能地往前走。”
“这样一来，管理上就方便了许多。偶尔有几个走错路的鬼魂，衙役们推搡两下，他们就自己回去了。”
“这要一直到进了酆都城，他们的魂儿才会开悟，明白自己到底是谁。”
雷刚讲解完毕后，年轻男子若有所思，“为什么一定赶要去酆都城？哦，是为了审判游魂。不过不能将鬼门关和酆都城的城门，直接连起来吗？那样多方便。”
雷刚笑了笑，“不知道，反正谁来都要走这一遭黄泉路，从古至今都是这样。”
“那为什么进了酆都就会开魂？哦，还是因为要审判，不能让那些鬼魂稀里糊涂地就被判了，要让他们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罪，又在阳间积攒了多少阴德。”
“不错，你挺聪明，就是不知道你为什么能提前开魂，为什么又会没有记忆。”说话间，雷刚拉着男子进了一间石室，在一张石桌旁坐下。
看着对方提起酒坛开始倒酒，男子再次发问，“那我能去一趟酆都城吗？没有记忆的感觉太不妙了，我觉得我生前一定是个大人物。”
雷刚闻言没有嘲笑对方，只是说道：“后面有机会的，这两天我先带你去一趟西雁山，让你领了令牌和军服，正式加入鬼帝部下再说。”
男子面色古怪，“你们真的是......那什么鬼帝的部下吗？”
“真的，骗你干嘛，五方鬼帝听过没有，阴天子下面就这五位最大了，就连罗酆六天、十殿阎罗都要往后排呢。”
男子点点头，“有点那什么印象，你给详细说说。”说着他主动端起酒干了一口，算是给对方面子。
不料这酒一入口，男子就吐了吐舌头，不是酒里有毒，也不是酒太辣了，而是喝一口就知道这是劣酒。
“哈哈，”雷刚笑了笑，“酒这东西在阴间不太好弄到，尤其是给死人喝的。现在就将就将就吧，后面去酆都城的时候，我再带你去青楼喝上好的花酒。”
男子有些讶异，“阴间也有青楼？”
“有，怎么没有，鬼魂也是有七情六欲的，酆都城热闹繁华得很呢，三教九流，唱戏的、行商的、耍把戏的，什么行当没有。”
男子点头，雷刚则是继续述说：“说回正事，地府的主宰，号【庄严端正阴天子】，祂是约莫四千多年前上位的，而且自他之后，连酆都大帝三千年一换任这个例规，都给改了。”
“当然，这也和绝地天通有些关系，仙界的神仙都管不到地界了，自然什么都是阴天子说了算。”
“阴天子，就是酆都大帝？”男子隐隐约约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词儿，反正就是不陌生。
“对，这位比较特立独行，上位后又是改神号，又是推行新举措，还将地府冗余的官吏体系梳理了一遍。”雷刚喝了口酒。
“不过不得不说，这位强得一塌糊涂，刚开始他和你一样，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进了阴间的游魂。”
“后来他进了酆都城，不知怎的没去投胎，而是在城中待了下来，还混了个最底层的引路鬼差事。”
“给人干引路的活干了几十年，听说每年都有晋升的机会，但他就是赖着不升。后来他更是离开酆都，在偌大的阴间四处闯荡，最后还进了鬼域。”
“这阴间可不比阳世，但凡离开地府神力庇佑的地界，进入真正的【鬼域】，那可真真是危险到了极点，多少人杰鬼雄有去无回。”
“昔年还未绝地天通的时候，哪怕是天上来的正牌神仙、或者神仙使者，也很少有跑到鬼域去的。”
“总之阴天子就那么一头扎了进去，过了几百年后他又杀了回来，还变强了许多。”
“然后他继续混进地府体系中，这次由于实力超群，很快就到北方鬼帝手下，当了一个阴帅。”
“在北方鬼帝治下，他主要负责镇守地府北方边界，防止鬼域那边的危险入侵，很是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
“结果让人没料到的是，这位陛下竟是个安分不下来的家伙，当差当了那么一百来年，他又挂印辞帅，再次一头闯入了鬼域。”
“这一次，传闻最远他甚至去了幽冥血海。世人猜测，后来他之所以能将那朵旷世仙葩——血海幽莲化作的第一美人儿，娶为娇妻，就是源于那一次的探索。”
听到这里，年轻男子忍不住打断了一下，“他叫什么名字？？”
雷刚笑了笑，“不知道，那位的神名，岂是我们这些小人物能知晓的，只听说过他姓苏。你要是能找到、从四千多年前活到现在的老鬼，说不定能得知。”
“不过就算知道，一般阴间也无人敢直呼其名，多称【天子爷】或【陛下】。”
“总之这是位凶猛的主，这一次再入鬼域，又是去了五百多年。”雷刚继续露出回忆的神色，虽然都是听来的故事，但是讲起时、还是能想见当年那位的英姿。
“等到阴天子再次回到地府治下，适逢阴间大乱，有黑尊龙出世，协同五瘟神作祟。”
“于是他又加入地府的百万讨伐大军，与敌方血战十年，并在最后一战中枭首龙头。”
“因有此功，他被当初那一任的北阴酆都大帝，破例提拔为罗酆六天中的【明晨耐犯武城天宫】之主，以此嘉奖其勇武无双。”
“其后，他又右迁为【纣绝阴天宫】之主，几乎做到了六人之下，万人之上。”
“从这再过了百余年时间，酆都大帝到期卸任，将被天庭之主调往他方就职。”
“按照地府的规矩，下一任的大帝，将由肩负镇守地府边疆重任的五位鬼帝，互相竞争上位。”
“但是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竞争考核初期，那位苏宫主就亲自出面，言称他也要竞选帝位。”
“东、西、南、北、中央五位鬼帝，自然无一人肯答应，然后苏宫主便一个接一个将他们打趴下，一时天下震惊。”
“此举被酆都大帝视作谋逆篡位，以下犯上。当是时，百万阴兵齐聚罗酆山，团团围住纣绝阴天宫，还有人在宫前呼喝，要求他自缚双臂、出宫投降。”
男子听到这里越发好奇，“后来呢？”
“后来，”雷刚略带惊叹地说道，“那位闲庭信步、带着身穿一袭血衣的美人儿走出纣绝阴天宫，他只是笑着对身边人说了一句话——彼可取而代之。”
“而后他便打进酆都城，杀上大帝寝宫，悍然与北阴酆都大帝开战。”
“传言那一战打得天昏地暗，阴间震动，血月无光，不知破灭了几方空间。两人从地府杀进了鬼域，又从鬼域杀上了仙界！”
“最后具体谁输谁赢无人得知，有说是被仙界的大能调停了；有说那两人触犯天条、被一起押入天牢关禁闭了；也有说是苏宫主获得了最终的胜利。”
“因为那位酆都大帝再也没回地府，反而是苏宫主正式上位，从此酆都无大帝，只有他一个阴天子。”
年轻男子听得一脸忧虑，原来叛军要和跟这么猛的存在作对吗？他越发觉得加入这个西方鬼帝麾下没前途了。
雷刚像是没注意到好兄弟的表情，“早在担任纣绝阴天宫之主那段时期，那位天子就已经将血海幽莲化作的程娘娘，从幽冥血海那边拐了过来，但是两人一直没有正式成亲。
“一直到了继任帝位的当天，他才将程娘娘娶过门，给予了她【天子娘娘】的名分。”
“这娘娘也是位了不得的人物，听说本是鬼域中，诸多不服管束的阴冥强者之一，愣是被阴天子拐成了地府的鬼神。”
“总之那位陛下的崛起经历很传奇，我也只是根据道听途说，总结一二。”
男子听完再次发问，“也就是说，他大概花了一千多年时间，就从一个最底层的游魂，当上了地府老大对吧？”
“我就不去纠结，他为什么强得这么变态了，我只想知道你们上头那个鬼帝，哪来的那么大胆子反叛？理由又是什么？”
雷刚咳了咳，“不急，听我慢慢说。”
“还是要从阴天子身上讲起，他当上地府主宰之后，确实为地府做了不少实事。”
“不过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他刚上任一千年，绝地天通就降临了。”
说着雷刚还解释了一下这个名词......
“总之，绝地天通初期，整个阴曹地府的秩序，甚至是六道轮回的秩序都是一团大乱。天、地、人三界被分割开来的影响，以及由此产生的连锁反应实在太大。”
“从此黑白无常再也不用去人间勾魂了；城隍神也无需向地府汇报了；仙界的命令调动、再也无法下达到阳世和阴间了；各个世界你过你的，我过我的。”
“还好轮回之路没被堵死，不然三界法则崩溃都有可能。”
“阴天子大概花了几百年时间，才重新梳理出了一套新秩序，反正咱地府的主要职责不变，该下地狱的还是送人下地狱，该投胎的还是送人投胎。”
“不过由于没有了来自仙界的支援，所以鬼域里那些阴冥鬼物，多少有些蠢蠢欲动，想反扑地府地界。”
“于是阴天子再入鬼域，大杀特杀！他用自己的实力证明，哪怕是没有仙界的援助，他依旧是阴间无可争议的至高主宰，从此鬼域消停了很多。”
“之后，一直来到约莫一千五百年前，阴天子又跑去了鬼域，而且一去就是百余年不归。”
“那个时候大家都挺纳闷的，边疆不是承平已久了吗？而且以那位现在的实力，也不需要跑去鬼域历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