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破开生死路 第427章

作者:神秘轩

“话说你似乎很少变成人形?以前见到你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

苏澈不是第一次见迷谷老祖,以前交过手。

甚至更早之前,在苏澈还没成为阴天子、还没成为纣绝阴天宫之主的时候,他曾经趁对方打盹,偷偷爬到这株神树上、摘取过盛开中的【迷谷花】。

那可是能让人在各种险境中、都保持不迷路的好东西,值得那个时期的苏澈为之冒险。

“我感觉自己在保持树木形状的时候,才更像是我自己。”

回答完后面这个问题,迷谷老祖才继续说道:“就当做是为了当年被你摘走的那朵花吧,这次的事由我一人承担可以吗?同时我向你保证,以后他们不会再主动挑衅你了。”

苏澈笑着摇头,“你们可是处心积虑地想要我的命啊,这可不是一朵花能抵消掉的。”

“再说了,当初那花可是我凭自己本事摘到的。想必后来的岁月里,你很后悔吧,懒得醒来将这个在自己身上爬的蝼蚁弄死,结果铸就了后来的一切。”

迷谷老祖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他也没那么天真,此刻只是换了一个说辞。

“我是伴随着阴间界诞生而诞生的天地灵根,身上承载着一部分阴间界的气运。这方天地也是钟爱我的,否则我不可能对你造成那种程度的阻挠。”

“你杀了我也就罢了,毕竟我有错在先。但是再对其他人赶尽杀绝,迟早有一天,哪怕你是阴天子,也会遭到世界的背离。”

简而言之,手心手背都是肉,在阴间界眼中没有善恶之分。

苏澈微微一笑,他当上阴天子之后,之所以没有把鬼域中的老祖杀光,确实有这部分考虑在内。

“你说得很对,不过我最近产生了一些有趣的想法。”

“这次就拿你来试试吧,其他人暂时算了,等我在你身上成功之后,再来考虑其他。”

“你要干嘛?”迷谷老祖一下子警惕了起来,死他不怕,他怕的是要死不死,要活不活。

“别紧张,”苏澈用轻松的口吻说道:“我看上去像是那么残忍的人吗?”

“很像。”尽管苏澈表现出亲和的样子,但是迷谷老祖依旧不给半点面子。

这让苏澈遗憾地摇头,“很简单,我可以先和你说一下。”

“首先我会干掉你,让你的意识湮灭,你庞大的身躯也会随之垮塌。但是我不会彻底毁灭你的生机,你可以留下一些有活力的枝叶、或者种子,我会将你栽种在天子殿中。”

“等你重新生根发芽,你就是一个新的存在、新的生命了,同时因为是地府的人栽培你长大,所以你不会敌视我们,只会成为我们的助力。”

“哦不,不是你,是【它】。”

这个回答让迷谷老祖有些错愕,同时他心底生出一个念头,这个阴天子莫不是疯了吧??

要知道这么做的话,会让迷谷老祖留下很多可操作的空间,尤其是让他主动留下种子,他可以趁机将自己的意识偷偷藏一丝进去。

这样以后新生的迷谷之树,本质上来说,就相当于是他复活了。

在迷谷老祖犹豫和不敢置信的时候,苏澈还在继续述说,“这样一来,我可以将杀你的负面影响降低到最小,因为迷谷树在阴间界并不算是绝种了。”

“怎么样?是不是听起来相当不错的计划,你识趣点就自己留下种子,不识趣的话我就先干掉你,再自己动手。”

“别想着和我玉石俱焚,你没有任何机会,焚毁自己的所有花果枝叶。”

苏澈很清楚对方在想什么,他当然不会留下如此大的破绽。

实际上,只要落到苏澈手中,这后面就由不得迷谷老祖了......

看着一脸“诚恳”的苏澈,迷谷暗中咬了咬牙,横也是死,竖也是死,哪怕这里面可能有陷阱,他都要踩上去试试。

“只要你答应我,在新的迷谷树长成之前,不对参与这次事件的其他老祖动手,我就自尽于此,同时给你留下你想要的种子。”

“甚至连我的身躯,你都能砍去作为炼制仙器的材料。”

苏澈点头,“以阴天子之名,我答应你。”

这样以神号起誓,基本就无法抵赖了,因为幽冥法则是有记录的。

于是迷谷老祖长出一口气,他最后看了一眼这无生荒原,如果能从头再来的话,他不会选择将这片地域的生命吸干。

他很怀念自己还幼小时,长满各种葱郁植物的那个原野......

第六十二章?八败无果 终有一成

在苏澈的目光下,这株黑色的、枝叶繁茂的通天神树,身上开始散发出一点又一点的微光,如同萤火虫,又像是星星。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迷谷神树又开花了。

它的花朵是圆形的、白色的、一簇一簇的,像是蒲公英的花朵。而且这花一开放,就有明亮而柔和的光华照亮四方。

由于迷谷神树过于高大,每次开的花也极多,因此在它的花期时,竟照亮了整个幽暗的无生荒原,让这里看起来一片亮堂。

在这光芒照耀下,只要你手持着花朵,无论走到哪里都不会迷路。

如果不是生长在阴间界的话,迷谷神树可能会受到许多生灵的崇拜......

等迷谷老祖的生命彻底散尽,本就阴暗的天空更加低沉了下来,隐隐有雷声响动,无生荒原开始下雨了。

那是一滴又一滴血红色的雨水,仿佛是这片世界在哀伤、又有一个古老之物逝去。

等所有光芒消散,从大树的树身中,飘出一枚散发着微光的种子,落到了苏澈手上。

它看上去渺小而平凡,除了会发光这一点,和寻常的树木种子没什么区别。

苏澈先将种子封存入一个玉盒中收起,然后走上前方,双手环抱住了无生机的大树,硬生生将它连根拔起!

这一幕看起来十分惊人,苏澈的身形和这通天神树相比,简直比一只蚂蚁还微小,但是他随手一拔,居然能将扎根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神树,从大地中拔出。

无生荒原边缘处,一只潜伏于枯枝落叶下的微小虫豸,将自己看到的一切,反馈给了鬼域中的其他强者。

所有人见到这一幕都沉默了,他们不知道,迷谷老祖具体和对方达成了什么协议,总之这位老祖看起来像是自尽了。

就连他的身躯都被阴天子连根拔起,收入囊中。

唯一的好消息是,那个男人似乎没有再清算其余人的打算,只是三两步间便“走”回了阴曹地府的范围内。

这让不少老祖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感受到一股悲哀。和这样的天骄活在同一片天空下,似乎除了投靠他和不得罪他之外,就没有第三个选择了......

一路回到天子殿,苏澈当即就在占星台旁边开始种树。

这刚拔完一棵树,又种下一棵树,让苏澈有种自己是三好学生的自我良好感觉,就差根红领巾了。

这种子没那么快发芽,也没那么快长大,将会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

至于苏澈为什么不怕迷谷老祖借壳复生,这其中的原因很简单。

在培育的过程中,苏澈会以阴天子的权限敕封它,将这株树木变成地府的神树。到时候地府的法则会约束它,并从根本处,不断潜移默化地影响它、改变它。

这意味着什么呢?在这迷谷神树的意识,还未真正成形之前,它就会接收到改造。

等它的意识成形了,“苏醒”了,那么它就是天然的,地府这边的人。

迷谷老祖还是太单纯了,他没有真正当过神祇,不知道神道体系里这些复杂的道道。尽管他偷偷藏了一丝自己的本源意识进去,但是最终这份意识也会被同化。

到时候迷谷老祖可以算是复活了,但是复活的他,会全身心地投入到建设地府的工作当中,为地府发光发热。

额......这算不算另一种形式上的恶堕?

苏澈摇摇头,甩开了这个奇怪的想法,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想出来的,同化敌人,将敌人变为自己人的法子。

这不比杀光他们有用多了??还不会因为多造杀孽,被阴间界的意志背离。

总之迷谷老祖是第一个实验目标,如果确实有效,确实如同苏澈设想中的那样的话,以后可以再推广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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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刻,人间界外,阴阳两界的虚空间隙中。一个约莫四十多岁,身穿玄黑道袍,面容沉静,颔下短须有些发白的道士,走出了清微道派的山门。

这正是天云子,他捋了捋胡须,“苏澈啊苏澈,你就这么死了?”

“我说过,如果你真是淮南王卫英,总有一天,我得找个机会让你当我的弟子。”

“所以你可死不得啊。”

自言自语着,天云子往人间界而去,他要去太浩宗。

这段日子以来,他闭门不出,总算算出苏澈还有一线生机,只是有些渺茫。

于是他想去凑凑热闹,如果实在救不活,那就参加苏澈的葬礼得了,自己还会吹唢呐,也算是给两人之间的交集画上一个句号。

......

另一边,山中老人不在太浩宗,他身穿一袭斗笠蓑衣,来到大陆南方,一处叫千月江的地方,已经当了近半个月的船夫。

今日有蒙蒙的细雨,老人撑着乌篷船一到江边码头,就有五六个等待渡江的船客,以袖子掩着头、急急忙忙地上到船来。

走在最后的,是一名身材高大、樵夫打扮的男子,一个身穿当地畲族传统蓝衣服饰的年轻女子,以及一个头上扎着冲天辫、戴红肚兜的三四岁小孩儿。

樵夫上船时,一手把孩子抱了起来,一手还牵着妻子的手,生怕她落水。

这女子容貌只是普通,但是此时被体贴的丈夫牵上了船,脸上倒是带着笑意。

等这几人完全上了船,撑船的老人没有急着和某人相认。

一直到把所有船客都撑到了对岸,他才摘下了斗笠,叫住那皮肤黝黑、五官硬朗,正准备和妻儿下船的男子。

“小伙子,还记得我吗?”

李青转头一看,仔细辨认了一下,瞳孔才有些微的收缩,这不是太浩宗那位前辈吗?说出他具有【八败】命格的高人。

山中老人见此笑了笑,“看来你还记得我,不枉我在这里守了半个月。”

这时,那年轻女子轻声向丈夫问道:“你的熟人?”

李青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

“那我和孩子到岸上等你,你们慢慢聊。”此时细雨也停了,女子接过一脸好奇、盯着老人一直看的孩子,先行上岸。

从丈夫的神情中,她也隐约察觉到了什么,故而才留出空间。

“可是苏澈出事了?”李青一下子就问出了事情的关键点,因为除了苏澈这个因素,他想不通太浩宗的人为何还会再来找他。

山中老人点头,他简单说明了一下苏澈的死亡,以及自己希望李青能帮忙的想法。

李青听完犹豫了起来,“我曾经答应过苏澈,我欠他一个人情,什么时候他需要了,我就一定上门去还。”

“但是现在,我已经不再是修士,只是凡间的一个樵夫,也组建了自己的家庭。”

“所以短期离开的话我绝无怨言,但若是动辄离开百年、数百年,那我可能,可能......”

他这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毕竟是苏澈和他母亲,帮助自己活了下来,并坚定了自己活下来的信念。

山中老人摆摆手,“本来你没有尘世牵挂的话,是想叫你和我走一趟。”

“但既然有的话,那我们反过来迁就你也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