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935到2020 第117章

作者:半只青蛙

张学思和解方等人在苦劝无果后,紧急把电报发向延安,然后就有了这出,伍豪乘机急飞西安,一把拉住犯傻的张学良,把他堵在家门里没让他去成北平。

也算是张学良幸运,当时延安机场,恰好停着苏联人送专家的飞机,飞机是昨天飞到延安的,因为旅途劳顿飞行员需要休息,暂时还未返回。得到消息情报后,伍豪冒险紧急飞往西安,方才及时阻住了张学良的作死行为。

注:张学思所说的三次掉常秃子的坑:第一次是中东路事件,张学良受常凯申鼓动,跳出来和苏联翻脸开战。第二次是九一八不抵抗,第三次就是常凯申的“楚怀王入武关”。

但现在,张学良没有跳到坑里,被中央军半包围状态的五十七军和六十七军,形势却很是危险。

以常秃子的德性,随时会发动军事行动,解除这两支东北军的武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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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9章张学良的匪气,马步青的绝望 --------------------

在二十一世纪,百岁老人张学良的回忆录里,他说最佩服的人是伍豪。

红军和张学良开始直接的秘密接触,到现在为止也不过三个月,而他和伍豪的接触次数,算上昨天的,黄克由张学思那儿得知,总共是四次。

只是前三次的相会,伍豪就让张学良很是佩服,尤其是在得知上次黄克递给他的那两篇文章中的一篇,他就是“无双国士”之一时——实际上那文,一半的内容是黄克从后世弄来的,无数网友站在历史下游的总结。

所有人都劝不住脑子发浑的张少帅作傻事的时候,千里之外赶来的伍豪能拉住他不跳坑,确实有着别人所不及的本事。

黄克带着艾琳娜上门拜访,在张学思的相助下,伍豪提前和他秘密会了面。

在张学良面前,黄克是以“海外归侨,向往革命的热血爱国青年”的身份出场。这也是中央上级的要求:为了他在各方势力中行事时方便。

“小黄,你在这里正好!有些事,有些话,你来对他说,比我更适合!”

一见面,伍豪就点明了来意。

几分钟后,黄克听明白了伍豪背后的意思了,然后叹息道:

“汉卿这人,有几分义气,但是能力不足又坐在高位,这义气却会害了他。这种“好事”,换成杨虎城或别的军阀,一定会很兴奋地扑上去。”

“没错!汉卿他是重感情讲义气的人,想得太多.......某些地方有些象我.......”

黄克笑道:

“真象你的话那就好了,他也不至于被常秃子玩得象猴子一样。”

“不要调皮!”

伍豪训了黄克一下,他又瞧了一眼站在边上的艾琳娜,这才道:“对张学良来说,红军和他目前只是互相合作的伙伴,盟友,但你则不同!”

“你是在他最困难的时候,给他雪中送炭的最大支持者!我和他交流时谈到你,我当时就感觉出来了,他对你很是感激。你不但给了他极大的物资支持,还努力地替东北军谋出路。张学良对你的信任,要比对我高。”

“不要这么说,我哪有这个本事,我都是按你们的意见行事的。按我自己个人的脑子,当时我的想法只是等着看东北军来陕北闹笑话——比如被升级过的红军一顿痛打,一战损失好几个师甚至好几个军的.......”

黄克老实地摇头,丝毫不敢贪天之功。

伍豪笑笑,然后严肃地对黄克道:

“其实站在历史下游的你,对张汉卿的弱点不足,是一清二楚。我和主席的那两篇文章,大部分内容都是你总结出来的,你很清楚现在他现在最缺什么——他需要有人推他一把,给他主见!而你,你的身份,以及他对你的态度,你才是比我更适合的,在关键时刻扮演最重要的谋士角色。”

黄克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当晚,张学良在府中开家宴,招待从天津过来的贵客——因为身份敏感的原因,伍豪自然没有出席。

“黄金公主”艾琳娜驾临西安,消息一传开,整个西安城内的名流都轰动了。

虽然她是第二次到西安,但上一回时她只停了半天就半夜失踪跑掉了,现在才算是真正地和众人见面。

当晚,艾琳娜身着一身华贵的西式宫廷服饰,和黄克手挽手,以情侣的身份出场,公开地向所有人显示她和黄克的“情侣关系”是确有其事。

做为东道主的,自然是张学良与杨虎城,二人带头热情地接待。然后艾琳娜按照黄克给她准备好的剧本,上台稍稍演讲了一番。内容大意就是会在西在安这一带投资建厂,同时资助西北大学扩建之类,表示一下对黄克过去在这儿几个月的商业投资行为的“完全支持”。

晚宴过后,黄克私下和张学良见面交流的时候,伍豪则在同一时间,约了杨虎城私下会面交谈。

会谈的现场只有黄克和张学良两人,而艾琳娜这时则陪着张学良的夫人在后院闲聊。

“汉卿,看得出来,你最近的压力很大!”

“昨天的事,让人笑话了.......”

“为何这么说?”

“所有人,所有人都说我做得不对......”

张学良面露羞愧之色,他大概现在是醒悟过来了,也许吧......

“汉卿,我从前在网,嗯,是听一位哲人说过,一个人的性格,行为方式,行事手段,是和他从小出生的生活环境,成长环境戚戚相关的。”

“嗯。”

“张大帅这人,山林出身,起源于底层,一路打拼,一路向上,经历无数刀山血海,终于杀出一片天......”

黄克说出这话时,张学良这个败家子是一脸羞愧之色。

“张大帅能成事,原因无他,敢打,敢拼,好兄弟,讲义气,一帮兄弟服他捧他,于是他成了大帅!但是,凡事皆有极限.......我这话,其实不新鲜,那天李润石主席给你的信里,分析过他了,也分析过你了......”

张学良点点头,他当初被李润石的那封信惊得几乎晕倒,原因那封信上的内容,把他内心想法扒得一干二净,几乎点滴不漏。

“和大帅不同,你是衔金而生,起步点很高,但和他相比,却少了很多东西!大帅很多时候,是把脑袋挂腰上,拿着刀枪,血里来,尸里去,不得九鼎食就得九鼎烹地去拼命......但这种事,这种选择,你从来没有遇到过......”

张学良低头,叹息不已。

“是我无能,对不起父亲......”

“人生一直太顺,并不是好事,温室里的花草,是无法长成参天大树。至少现在的张汉卿,要比四年前的张汉卿要强大多了。”

黄克轻轻地损完了他,也马上给他递上了下台的台阶。

“你过奖了!不够,我其实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张学良低着头,拳头捏得紧紧,颤抖着,心里被自卑和无力纠缠着。九一八事变前的他,当时是何等地意气风发,九一八后,丢光父亲留下的家业,千夫所指,万民皆言可杀......自己是什么德性,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些数,只是不敢面对,或者用各种催眠手段自己骗自己。

黄克突然话锋一转道:

“你知道我是怎么看常委员长的吗?”

“委员长?”

“他的人生,和张大帅很相似。同样也是出身底层。大帅起步于山林,身上有义气,匪气,传到汉卿你身上,义气承接了,匪气却成了侠气。而我们的常委员长,他同样起步于微末,在上海拜过码头.......”

说到这,黄克顿了顿,然后盯着张学良的眼睛,扬扬眉毛,这才道:“当过青皮流氓!”

张学良身体微震,欲语,又闭嘴。

“大帅出身于山林,要打天下,就要对兄弟讲义气,这样大家才能服你,信你!背刺兄弟的人,三刀六洞,众人唾弃!而上海青皮,他们讨生活,坑蒙拐骗,无不用其极致——即使他现在是民国第一人的委员长,也依旧改变不了这个本性!”

其实类似的话,张学思在张学良面前说过多次了。但张学思毕竟是张学良的弟弟,在他面前辈份的劣势,这话说了张学良也是左耳进右耳出。

但黄克则不同,他看起来比张学思大不了几岁,可是黄克却是现在民国公认的“猛人”——人家可是真的泡到了“黄金公主”,虽然很多人眼红地在说他是在吃软饭,可是熟悉他的人却都知道他的手段手腕有多厉害,没人敢小瞧了他。

那天在北平,黄克和孔、宋二蛆谈笑风声的那场面,张学良至今都不能忘记。后来他说了什么,张学良不在现场没有听到,可是最近药厂的股票就快要发行,相关的计划方案,张学良也拿到了,看了之后,除了长叹“此世竟有如此人物”外,也就只余下“服气”了。

就象伍豪所说,黄克的话,他是听得进去的。

黄克最后点明了关键。

“汉卿,你继承了大帅的义气,你用义气对常委员长满身的痞气,自然是要吃大亏的!”

张学良愣了愣,闭上眼睛,长叹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黄克在心里不屑地冷笑道:二世主总是把自己抬得太高。

在心里,他真的是看不起张学良,就算是他的弟弟,都甩他几条街。但是这个时代中国就是如此不幸,这样的无能之辈,却在关键时刻坐在了那个关键的位置。要带动这样的猪队友,真是痛苦呢。

这一刻,黄克突然无限地同情起历史上的主席,在整风运动,真正掌控中央之前的主席,他真的是太难了。

黄克吐完槽,这才摆出一副军师模样的表情道:

“汉卿,你知道你现在最大困境是什么吗?”

“无根无地无名声无人望无大义......”

张学良把那封信里的话,放嘴里再念了一次。

黄克道:“名声,人望,大义,其实都是有办法挣回来的!他们很重要,但大多数时候,却不是最重要的!”

张学良看着黄克,眼神一亮。

“人是铁,饭是钢,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二十万东北军,为了衣食,也只能向常凯申折腰,过去四年的痛苦,你受够了吧?”

张学良看着黄克,欲言又止。

黄克突然阴起脸,小声地道:

“如果是大帅,他处在你现在的环境,他会怎么做?”

“父亲......”

“我说过,大帅出身山林,山林者,匪也......”

“匪?”

张学良当然知道自己是什么出身。

“大帅有义气,但大帅也有匪气!如果光光只靠义气,他是打不下那半壁江山的!汉卿你义气有余,可是身上却没有一点大帅的匪气,这就是你差他的地方啊!”

“你的意思是要说......”

黄克心里大骂朽木不可雕,却还是不得不装得很有耐心地模样道:

“还要我再说得更破吗?大帅如果象你这样,无根无地,却有兵有将,有枪有炮,你说他这时会怎么做?”

张学良身体一颤,抬起头来,看着黄克,手再次地颤抖起来。

“陕北贫瘠之地,养个西北军已经很吃力,就算我帮你挖地三尺,开厂开矿,也不过是多烧一锅稀粥,延以缓死罢了——你得走出去,不,是打出去啊,汉卿!”

黄克说着走到房间里的墙上的地图前,拍了拍墙上陕北延安和甘南天水两处。

“你瞧,红军出川后走了两万里的李润石,为什么气都不喘完,马上就拼命地向外打?因为他知道,这里的地太苦,养不了人。困在这里,就是坐以待毙!所以他用力地向西打,向北打,这是与天争气,方有生机!”

黄克说着,砸 了砸地图上山西的两边,一边是西安一带,一边是保定,这全是东北军的驻地。

“汉卿你坐拥二十万大军,明明现在已经无气可活,却还是一动不动,什么都不做......”

黄克说着,故意把拳头,朝着山西阎老西的地盘位置,用力地锤了好几下。

“你再什么都不做,就真的是坐以待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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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克走出去时,张学思已经在外面等了他很久了。

“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剩下的,就该你们出面,再在适当的时候拱一把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