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生为坏女人后,我成了我的仇人? 第696章

作者:嘲哳

僭天之骑的盔甲被脱在地上,温和的少女低下头凑到赤膊的僭天之骑的肩旁,用手将他肩膀上的绷带打上了一个结。

“这是……”

僭天之骑因为刚刚的哭喊,嗓子已经嘶哑到说话都会觉得痛苦。

少女稍微踌躇了一下后,皱着眉头无奈地笑了笑:“不太习惯对么?这些布料是为了帮你止血用的,只能暂时将你的伤势控制一下,一会儿还是要去清理一下伤口,上些药的。”

在医疗极度落后,一切都可以靠恩赐来解决的西州,圣职者中不认识“绷带”这种东西的人不在少数。毕竟当有伤有病都可以极方便地用圣术处理成为人生活中的常识后,也便没人会去再了解“医学”这种既没效率又繁琐的学问。

不过长期混迹在街头的僭天之骑对简单地止血方法并不陌生,他确定眼前的女性对自己并无敌意,可那身过于刺眼的黑色裙衫,实在让人没办法不去在意。

“你刚刚说你曾经算是教廷的修女,那现如今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僭天之骑抬手握住了修女的手腕,语气森冷地低头问道:“你为什么要救我?有什么居心?”

“我看大家来来往往地都好像没看见你一样,就忍不住出手帮忙了。”

少女被吓了一下,但并没有露出惊慌失措的反应。

“连你也小瞧我是么!”

本来精神就极度敏感的僭天之骑对修女的反应极为不满,他已经在崩溃的边缘,抬手一把扯住了修女脸上的面纱,将其直接撕了下来。

“你知不知道,就冲着你这身衣服我也能杀了你!”

“嗯,我很清楚,您比我强很多。”

少女的样貌看上去并不算太惊艳,只长着一副柔和顺遂的面孔,长长的睫毛低垂着,被僭天之骑掐着脖子的她并不挣扎,只是垂下了双手放弃抵抗似的。

“……”

僭天之骑皱眉盯着少女的脸,半晌过后才吐出了一口气,松开了少女。低头捡起脱在地上的铠甲抓在手中:“算了……多谢你了。看在你帮了我的面子上,警告你一声。这里有很多教廷的人,别让他们看见你这身衣服,我不管你是什么来历,有什么目的来到这里。就凭这你的实力,乖乖地滚回家去吧。别受了什么让人的煽动,一腔热血上涌的就要跟教廷对着干,没有好果子吃的。”

“……我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您。”

少女后退一步,抬眼看向了面前的男人:“您是僭天之骑,对吧?”

听到对方喊出自己的名字,僭天之骑警惕地抬手拿起了武器,黑色的剑尖直勾勾地指着少女的喉咙。

“原来是冲着我来的?”

这声音沉闷,但却暗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喜悦。

是啊,在这精灵国度之中,总算有人想起来他这位僭天之骑了。

虽然很可惜,马上这个人就要死了。

“看你这身邪性的打扮,不会是那个黑狐狸送来的人吧?”

“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琳。是原先帝国皇都教堂的修女……和主教。”

琳并未对抵在自己喉咙上的剑尖感到恐惧,她眼睛直直地看着僭天之骑,脸上的表情坚毅而勇敢。

僭天之骑在听到琳报出身份后,皱眉思考了一阵,终于在记忆的边角想起来了这个被天使亲自下令调任为教堂主教的女孩子。

他甚至偶然之间见过一面这个所谓的主教,只不过当时的这家伙脸上总是一副忐忑不安的丧气表情,和如今眼前这个黑衣女孩儿的气质相去甚远。

“琳?不在帝国好好当着你的主教,跑来精灵国度做什么?哦——我听说你的那个教堂已经被魔女给炸毁了是吧?”

僭天之骑冷笑了一声,想说些什么恶毒的词汇来讥笑对方,但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

看着眼前这个被天使破格提拔为主教的年轻女孩儿,他心底多少产生了些对同类的怜悯,手中的剑尖晃了晃,还是放了下来。

“滚吧,不管你找我有什么目的,我现在都没心情和你说话。”

“我想要找到您,和我们一起对抗天使。”

“什——!”

僭天之骑刚要走,却没想到这个琳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大逆不道的话,当即眼睛圆睁,回头怒斥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这句话足够让你死上几百次。”

“我知道,我不在乎。我的任务只有接触您。”

“任务,什么任务?你是受到了什么人的唆使叛出教廷了是么?”

“嗯……我想请您跟我走一趟,到了地方,您就什么都知道了。”

琳微微侧过身,她抬起手臂,在手背的位置亮起来了一团缠绕着的荆棘模样的紫色纹身,随着那纹身的亮起,在琳的身侧凭空出现了一道深紫色的旋涡来。

僭天之骑看着那道旋涡,抽了一口凉气。

不用问,这是传送门。造价高昂,就连大富豪黄金卿造一个都要肉疼许久的奢侈魔法。现如今竟被这个弱不禁风的女孩随意用了出来。

不妙的预感让僭天之骑不顾身体的疼痛,拿起了剑架在了琳的脖子上,怒斥道:“来人,把这个大逆不道的家伙给我抓住!”

在二人的身边,有不少的白昼族精灵来来往往,却没有一个人听到僭天之骑的声音,感知到他的存在。僭天之骑怒不可遏地抬手抓向了身旁刚巧路过的一个男性精灵,可手却在触碰到对方之前被一层无形的障壁所阻隔,根本没办法伸出去。

“这是什么手段,你找死!”

僭天之骑怒不可遏的将架在琳脖子上的剑向下砍了一段距离。

锋利的剑身没入了琳脖子大概五毫米的深度,鲜血沿着剑尖流下,而琳却像是丝毫察觉不到痛苦,定定地说道:“我可以放您走,但是还请您至少能够随我一起面见指引者。就算我……求求您了。”

僭天之骑咬着牙,脑海中进行着剧烈的思想斗争。

他不得不承认,刚刚琳所说的对抗天使那句话深谙他的心意。即便是有微末的可能性,他也想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在对抗那个肆意玩弄他人命运的天使。

更何况眼前之人和他的经历极为相似,同样是被天使破格提拔,同样是在得到提拔之后境遇凄惨。更何况他身为圆桌骑士,从来就没听过有什么组织会对天使有敌意。毕竟有反心的团体稍一冒头,就会被全知全能的天使安排人手去直接剿灭。

“呼,你说的确实不错,只不过很可惜——就凭你这种实力的人也想去给天使使绊子,还是太过荒谬和天真了。”

在一番纠结和挣扎后,僭天之骑神色一冷,还是将长剑继续斩入琳的脖子。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旋涡当中伸出来了一只手,轻而易举地捏住了僭天之骑的长剑。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切下这孩子的脑袋,送去教廷邀功么?这一代的僭天之骑可真是无药可救。”

从深紫色的旋涡之中缓缓走出来了一个女性。一个样貌极为妖艳,以花瓣和叶片为衣的女子。

“呼……我就是不想闻到精灵国这股刺鼻子的味儿才让琳为我代劳,可没想到你这不识抬举的蠢货硬要把我逼出来——小少年,欺负人的劲儿可不能使在弱小的女孩儿身上啊。”

“你——”

僭天之骑刚要惊呼,他却感知到剑身上传来一股强烈的拉扯力,那女性轻描淡写地拽着剑尖将僭天之骑整个人拉进了紫色的旋涡里,随后自己也跟了上去。

琳站在旋涡的外面,抬起手来捂住了自己被斩出伤口的脖子,鲜血沿着指尖涓涓地冒出,她脸上的勇敢和坚毅忽然松懈了下来,因痛苦而嘴角抽搐起来,身子也不住地颤抖。

“不怕,不怕……琳,不要害怕……”

她缠着声音安慰着自己,将那被鲜血染满了的手放下,凑到嘴边,舔舐着自己的鲜血。

“克制……克制……”

温热而带着铁腥气的味道刺激着琳的脑部神经,她身体的颤抖变得剧烈起来,脸上也染上了异样的红晕,舔舐鲜血的动作也变得逐渐粗鲁。

“呜……唔……嗯……”

在琳的皮肤表面冒出了愈发多的荆棘状纹理,额头,手背,荆棘纹身宛若蜘蛛网一般,沿着皮肤表面蔓延到了全身,散发出了血红色的光芒。

脖子的切口被荆棘缠满,血肉彼此粘合在一起开始自愈。

漩涡里这时也传出了那名花妖的呼唤声:“琳?”

“呃!是,我在!”

琳像是突然惊醒了一样地放下了手,宛若偷吃被人发现的女仆,浑身激灵了一下,将染着唾液和血水的手藏在身后。

“没什么事就回来吧。”

“是……呵呵,好。”

琳捂着嘴巴,压抑着那并不属于她自身意志,不住地想要窃笑的念头,迈开腿进入了紫色的旋涡中。

随着紫色旋涡的消失,来来往往的白昼精灵这才突然将目光投射到了此处。

在他们的眼中,这片区域不知为何,草木竟然枯萎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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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要做什么!”

即使被拽着前行,僭天之骑也不愿意松开自己手中紧握着的黑色长剑。

满身花瓣的女人步履窈窕地走在前面,此时包括后面跟着的琳在内,三人在一片漆黑的迷雾当中徐徐前进。

四周听不到任何声音,除了脚下那毫无起伏的地面之外,周遭没有一丝一毫能够拿来分辨的东西。黑色的大雾卷扬聚散,明明没有任何光源,三人的身影却在这片黑暗中能够被清晰的观测到。

“这是什么地方,你们到底……”

“小少年,由我来考校你两个问题好了——你担任僭天之骑的位置也不短了,那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这把剑会对天使形成制约呢?”

“……”

“另一个问题呢,便是你有没有从你的同僚口中听到任何关于对你前代骑士的讨论?”

“……”

“用沉默来对抗吗?真幼稚,呵呵。”

女人停下脚步,微微侧身看了一眼僭天之骑,忽然抬起手臂,向着剑尖压了下去。

“嗤——”

黑色的剑刃在她的手臂上只切割出了一道浅浅的白色痕迹,血肉没有绽开,鲜血也未曾落下。

“相信你在使用这把剑的过程当中应当已经注意到了,在实际使用的过程中,这把剑和寻常的武器没有丝毫差别,只是结实了点,坚韧了点。可为什么偏偏是这样一把普通的剑能够制约天使呢?”

僭天之骑怔怔地看着女性,缄默了片刻后,脸色沉了下来,回应了自己的答案:“因为……这把剑是天使的【原罪】。”

“是,是天使的原罪。可你们究竟知道这份原罪是什么吗?”

女人轻佻地笑了笑,目光落向了后方的琳:“琳,你来回答他。”

“嗯?”

被忽然喊到的琳愣了一下后才回过神来,她缓缓回应道:“这份原罪……是篡夺神位的原罪,天使并非是神明意志的代言者,只不过是……只不过是躲在幕后,唆使一切的胜利窃取者。而这把剑……是用原本的那位神祇的残躯打造的。它留有旧神的神格,身为正统,它可以令天使不正当取得的神权暂时失效。”

“是了,想必这种传闻你应当也有听说过吧。”

女人慢悠悠地伸出手在黑色的剑上敲打着,目光落在僭天之骑的身上,讥讽地笑着:“好了,接下来是第二个问题,你能给出答案吗?”

“我……”

“我知道,答案一定是没有。你从未听过前代的僭天之骑是何人,他为何退休,是战死还是活着,现如今在哪里做什么。”

“……”

僭天之骑以沉默认同了女性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