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菊香公子
乌合雅的语气中表达出了一丝不快。
“别误会，这不是最近对你有意见的人挺多的么，我捎带着问一下，要是没有这些事的话，就无所谓，当个笑话听听就行了。”
班哥目不转睛地盯着前面看。
“那些人一天就知道告这个告那个，轻信他们的话，那可就出问题了。”
乌合雅顺手从自己老哥面前拿起一个苹果啃了起来。
“嗯，说的也是。”
班哥点点头，随后，从身边的随从身上取过来一个小本，在周围人都没有注意的情况下，将小本放到了乌合雅的面前：
“你自己看看吧。”
乌合雅打开本子的时候，表情略有一些惊讶。
她倒是料到了班哥可能会想对自己进行调查，不过确实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真的敢调查自己啊......
“您觉得是怎样，就是怎样，我的哥哥。”
乌合雅一脸无所谓。
在这个本子里面，她干的很多事情都是和王庭的不做人有关的，想用这些扳倒她啊？好啊，看看你王庭把这些事情爆出来之后全国上下会不会爆炸就完事了。
第四十七章 直言
演练结束，一众王公贵族们起身，接下来，应当是由班哥主持，大家就近在军帐中宴饮，并随将士们一同庆贺。
班哥却没有按照流程立马前往军帐准备入席，而是站起身来，对身边的侍卫吩咐道：
“告诉各位客人，稍后的宴会暂且推迟，我有一些个人事务要处理。”
说完，他便对乌合雅做出了一个手势。
乌合雅很熟悉那个手势，在孩提时期，兄妹俩一同在图瓦王的王宫中的时候，他会用这样的手势告诉乌合雅“跟我来”，以此来避免被父亲知道两个孩子的玩乐计划。
当然，乌合雅早就知道，其实图瓦他对自己的两个孩子悄悄溜出去玩耍的事情心知肚明——班哥的心思有，但不多，那种手势，对于完善了王庭军的战术手语的图瓦而言完全是明码，只不过他也默许了孩子们自己出去玩而已。
乌合雅站起身来，面对周围围着自己的希望能够获得边境的情报的王公贵族们，露出了象征性的微笑，然后委婉地拒绝了这些人，跟着班哥走去。
兄妹俩最终挑选的地方，没有华丽的装潢，也没有什么繁杂严密的机关和守卫，就只是最为普通的一个小亭子。
萨尔的土地上原是没有这种古香古色的亭子的，萨尔的草原风大，阳光却没有那么毒辣，在这种地方建亭子，除了美观之外基本上也就没有其它的想法了。
乌合雅淡定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亭中的石桌石椅上面蒙上了一层灰尘，她拂去那些灰尘，端坐着直视自己哥哥的脸。
“你现在做过的每一件事，在王庭内部，都是死罪。换句话说，即使你是王室的公主，即使现在是我在保着你，一旦这个消息暴露出去，且被人查证其情况属实，你也只有死这一条路。”
班哥直接在亭子中将他要说的说了出来，这位统治者并不善于隐藏自己心中所想，也许在朝堂之上，他面对自己的臣子们尚且能应付，但当面对自己这个能看穿对方想法的妹妹时，他的那些伪装就毫无用处了。
“我在南部边疆地区一直都尽心尽责，兄长。”对于他的这番威胁，乌合雅没有任何动摇，“或许您的探子和各大家族在南部边疆的探子从中得到了什么消息，对我而言，这些都是子虚乌有。兄长，南部边疆地区的事情很乱，你用王庭内的决策去对待边疆地区，那就是天大的错误。”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是吧？看来，你确实从我们南边的邻居那里学到了很多。”
班哥这话里面，并没有什么夸奖的意思，而是带着嘲讽。
“兄长，那按您所说，边境应该如何去做呢？对您而言，您可能更在乎您身上的这个王的权力，边境究竟如何，您应该也不会在意吧？对边境这么长时间没有任何支援，然后又想让边境地区保持对夏国人的压制力吗？是不是有些异想天开了一点？”
“南边的战争，我可没要你一定拿到什么战果，乌合雅，这本就不是你的职责。”
“啊哈，哥哥，您这话说得不亏心么？”乌合雅冷笑一声，“怎么，我作为王室的公主，带着您的命令跑到王室然后一事无成，这就能让您和王族内脸上增光了？还是说您认为在这次的边境对峙中，我们不需要胜利就能压夏国人一头？”
面对她的回答，班哥没有予以反驳，或者说，他实在是找不出什么可指摘的点，因为对于他而言，乌合雅所作的事情的确没有任何可以攻击的点。
你可以说她做的都不是什么好事，但是把她放到那个位置，班哥自己也不能说自己做得比她更好。
“哥哥，王庭的思想现在应该变了，我们以前追求生存的空间，所以我们萨尔人攻击性十足，我们攻城略地、烧杀抢掠，可是到头来，我们不过是不断地夺取、不断地又被打退。先祖为我们拿到了那么多的生存空间，可是有哪一次是我们能握紧的吗？南方夏国正在飞速发展，西边各国正在加快商路互通，我们现在却做着回归先祖荣耀的美梦，实在是有些可笑。”
乌合雅坐在那里凝视着班哥，说实话，到了这个地步，自己其实没必要和这个家伙探讨这么多的，她现在坐在这里，只是因为自己要等待一个结果，所以稍微打发一下时间而已。
“你的意思是说，你反对先祖的荣誉？”
班哥抓住了这一点，身体稍微站起，向乌合雅的方向呈现出“压制”的态势。
“......对牛弹琴。”
乌合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夏国的这些词是什么意思，我还是听得懂的，乌合雅，我耐心很差，别在那里挑衅我。”
“您好歹还知道您耐心很差，至少也算是有自知之明了。”乌合雅摆了摆手，“王，曾经我以为你最后能理解我，或者至少，我们可以让萨尔人的未来变得更好。显然你不是。”
“我会让萨尔人变得更好，但绝对不会是用这种方式。”
“那你打算用哪种方式？靠烧杀抢掠为生的先祖的荣誉吗？要不要我顺带提一下，先祖当年除了对外扩张征战之外，也至少在一直在尝试着稳住征服的领土上的局势？至于你，连萨尔国内的这点事情都搞不明白，我这么一个政敌你都压不住，你不会觉得自己能压住整个萨尔王庭、压住夏国吧？”
“乌合雅！”
班哥一拍桌子，他那边的桌子被拍出了一道裂隙。
“你在和我吹胡子瞪眼？”
乌合雅瞥了一眼对方手掌下的裂痕，平静地询问道。
“你这是被夏国人蒙蔽了双眼？别忘了，你自己是萨尔人！流淌着王族的血！”
“王族？萨尔人？王族何时将我当作自己人？”她笑了笑，然后指了一下外面，“那些贵族们，又有几个人将我当作自己人？班哥，你不会以为，你是靠着自己的实力上位的吧？我告诉你，恰恰相反。”
“各家族之所以一举向父亲推举你为王，说白了，就是觉得你上位之后，他们的利益仍然能够保障，他们看重的是你的保守，而不是你的能力，*萨尔粗口*，老娘往那个王位上栓条狗，它每天按狗爪印都未必会做的比你更差。”
第四十八章 有话好好说
风在吹。
夏雨潇紧紧捏住自己的衣摆，她从未想过，北部边疆地区的风居然会这么大。
她终于能理解为什么历代先祖一旦出巡大部分都往南边走了。一方面南边确实在后来经济上有所发展，另一方面，南边好歹没有这么生猛暴烈的风。
“啊呸！”
刚刚被沙暴灌了一嘴沙子，夏雨潇人都麻了。
“我说了你别来别来，你非要来，看吧，灰头土脸的。”
旁边坐着的秦稷一脸无语地看着满头沙子的夏雨潇。
北部边疆地区在这个时候会有沙暴，毕竟这附近还是有沙漠的，风沙吹过来，大夏的车队自然要规避。不过夏雨潇这个还没巡幸过北边的皇帝可没见过这里的沙暴，看到外面黄沙漫天探出头去就想看看情况。
然后不出意料地被灌了一嘴沙子和一头黄沙。
“她怎么没事！？”
夏雨潇非常不爽地指了指刚从外面回来身上一颗沙粒都没有的灵颜。
“人家灵颜会法术，会避风诀，不然你以为她敢出去探路？现在这沙暴一个不注意人走丢了都不知道。”
“我朝的将士们面临的就是这样的环境？”夏雨潇漱了漱口，问道。
“那倒不是，这种规模的沙暴还是很少的，主要是这个天气风就是这么吹的，沙子都吹到我们这边来了。”秦稷不以为然。
在北方，顶着狂风沙尘行军的情况不多，却也不算少，将士们或多或少都懂得点风沙天行军的技巧，比如说纱巾这种常见的避风装备就是人手一条。
随着天气的转冷，风也变得重新具备了杀伤力，秋后也是各种叛乱、举义的高发期，夏雨潇这次前来，一方面就是为了在北边尽量更好地了解乌合雅那边的叛乱是什么情况，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亲自来北边处理一下之前刚即位的时候北境留下的隐患。
“从各类奏折上，我其实就了解了不少北边环境的恶劣了，但万万没想到居然会这样......难为历来在此征战的将士们了。”
有的时候，很多事情还是要实际去体验一下才能感受深刻，夏雨潇之前也很清楚北边的环境比较恶劣，冬季苦寒春秋风尘四起，可奏折上感受到的艰难终究和切身体会的有很大的差别。
“你能知道就好。”秦稷笑着回答道。
“你当时就是从这样的环境下凯旋的？”
“算是吧，不过我也习惯了，打仗嘛，这是常态。”
说完这些，秦稷转头看向灵颜：“怎么样，前面探清楚了？”
“快到黑石碑了。”
乌合雅口中的黑石碑，是大夏的一个十分经典的标志，黑石碑位于北境的最北端，它是一整块黑色的切削整齐的大石块，上面刻着当初大夏许多将士们的名字，这些名字刻的并不好看，甚至有点歪歪扭扭的——毕竟，名字都是前来征战的将士们自己刻上去的。在刻上去这些名字后不久，这些大夏的将士们就杀进了萨尔国内，追击了敌人上千里，因此这块黑石碑也成为了大夏北境的一个特殊标志。
“那我们离萨尔境内也就咫尺之遥了，差不多可以准备下车了，准备给陛下扎营吧。”
这一次和以前的行军不一样，秦稷作为长期打仗的人，自然相对来说比较皮实一些，耐得住折腾，可夏雨潇就不是了，她是从皇室的环境中出来的，身体确实未必能受得了北境这边的环境。
“现在乌合雅那边应该已经动上手了，秦稷，你觉得结局会怎样？”
“乌合雅会赢，而且大概率，班哥也不会被她杀死。”秦稷对自己的这位挚友可以说是非常了解，“因此，陛下，您应当提前做好处置班哥的准备，我们的这位未来的萨尔王心思深沉没错，可她终归还是萨尔人，在某些事情上，还是有些执拗的。”
“我还以为她早就不会在乎自己那个哥哥的死活了。”对此，夏雨潇倒是挺惊讶，她知道乌合雅是个什么样的人，也正是因为知道，所以听说乌合雅会在班哥的事情上执拗，夏雨潇还是感觉自己多少有点意外。
“那倒不至于，她不希望班哥继续在这个位置上呆下去是真的，不过好歹也是自己哥哥。”
“即使害她成这样？”
“你误会了，她又不是抖m......”
“什么叫抖m？”
“啊......你理解成喜欢被虐待就行了，反正，乌合雅对自己的哥哥可没所谓的亲情，这些亲情早在当初俩人分道扬镳的时候就已经消磨光了，现在的乌合雅，只是不想在将来留下个杀死亲哥哥的名声而已。”
秦稷如此分析道。
“看来，这种事情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国外都差不多啊。”
军队的效率非常快，不久之后，专门供夏雨潇所居住的军帐就已经准备好了，这里距离北境最近的城市还有七八十里，在这里驻扎，主要是因为部队在空旷的地方更容易展开，而且在这种地方也不容易混进去什么心怀不轨的人。
按照往常的规定，升帐的仪式仍然由秦稷这个军事上的负责人来完成，而完成了升帐之后，边境的其它将军忙不迭地将自己手里的公文交给了秦稷。
这倒不是说这边的将士们不把夏雨潇放在眼里，实在是直接面见皇帝对他们而言属实是有些不敢想，索性就由平日里最常交流的太尉代为转达就行了。
“从最近的情报来看，乌合雅的确按照我们之前的计划，选择在接近王都的地方直接发起进攻了，目前王庭及周边的几大家族，已经有一部分明确表示支持乌合雅。只要有那些家伙的支持，乌合雅的起事成功率就很高。”
..................
秦稷说得没错。
因为现在，乌合雅的部队正在悄然集结。
而乌合雅，还在和自己的哥哥扯皮。
原本，班哥是打算在这里和乌合雅多对线几下的，直到一位士兵传过来了一张纸。
看到上面写着的东西，班哥浑身上下气得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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