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菊香公子
这很好理解，因为处刑人再怎么无情、再怎么信仰虔诚，他们终归还是人，而只要是人，就有自己的弱点。
一旦接下来的行动被知晓，那么他们教会的行动就无法就继续进行下去。而且，处刑人是教会绝对的精锐，他们本身就是为了对抗异种和教会内部的敌人的杀人机器，培养一个处刑人的代价并不低，可以的话，教会还是希望能够将其回收的。
更为重要的是，他们不知道这些处刑人究竟会不会将教会的一些内部的烂事说出去。一旦他们出手，万一人家放出你的内幕把你名声搞臭怎么办？
这样一来，虽然那些信仰虔诚的信徒仍然会坚定相信教会的解释，可是其他人可就未必了。甚至由此引起其它势力趁机发难也不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们是不敢继续接下来的行动的。
秦稷看中的，就是这两个人身上的这些价值。至于情报，这和他们有关系，但是并不是最重要的——秦稷现在又不打算和教会正面硬碰硬，这次的任务就只是出访维西帝国，只要能保证出访团和夏雨潇的安全，情报啥的其实都不重要。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想，我也应该放心下来。”夏雨潇也赞同秦稷的想法。
其实，现在她的想法也是“能平安回去就是好事”，毕竟这不是大夏的地盘，出访团人也不多，没法和教会硬刚。
这要是大夏的地盘，敢阴谋刺杀大夏皇帝，分分钟在你教会门口围他一个营，看看到底是谁硬。
“陛下能理解就好，”秦稷一边说着，一边从身上拿出地图，“维特南的北边，一处湖泊，陛下若是感兴趣，臣可跟随陛下一同前往，欣赏湖景。”
“嗯，好，那就走吧。”
第三十二章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
夏雨潇静静地看着坐在船头上的秦稷。
此时，他正在船上，一边划着船一边向前看去。
下午的阳光洒在湖面上，暖到令人甚至觉得有些发烫。
夏雨潇和宋静清坐在船上，这一次，三个人之间没有说任何话，就只是随着小船在湖面上游荡着。秦稷也仿佛完全忘记了在岸上的那些尔虞我诈，反而划着划着坐了下来，欣赏着周围的美景，尽情让船只在水面上漂浮着。
难得的清净。
终于，秦稷开了口：
“陛下，您喜欢这里吗？”
“喜欢。”
夏雨潇如实回答。
其实，大夏各地都有湖，而且皇宫后面就有人工湖。
只是，每次夏雨潇乘舟在湖面上时，远远地望见自己皇宫的那成片成片的琉璃瓦，那皇宫内的亭台楼阁，就让她感到有些不自在。
她还是很少像这样，什么也不想地坐在船上发呆的。
“太尉大人，我记得您的祖上似乎不是原大夏人来着？”
宋静清趴在船边，看着水下那游过的鱼群，然后随口问道。
“哦，我的祖上确实不是大夏人，或者严格来说，从前不是大夏人，”秦稷对这个问题倒也没有回避，“往上倒七个辈分，我们家是位于萨尔王朝东南边的契阔国的平民。当年因为战乱，逃到了大夏境内，就这样慢慢在大夏扎根，一直到我曾爷爷那辈，基本上就是完全的大夏人了。”
“按照当年的话说，我们家其实也是‘蛮夷’——当然，契阔国陛下您也知道，后来也归为大夏管了。”
收服契阔国其实并不是多么困难，大夏对周边国家的影响相当大，以至于类似契阔国这样不上不下的国家，对于大夏形成了十分强的依赖。
后来，因为契阔国的“羞辱特使”事件，大夏彻底被契阔国国王的傲慢惹怒，以陈兵边境相威胁，要求契阔国国王给个交代。
万万没想到的是，原本大家都以为会和大夏刚到底的契阔国王居然瞬间表演了一波滑跪，直接宣布契阔国将视大夏为契阔国之主......
这顿操作把旁边的萨尔王朝（那会儿还叫萨叶国）国王、大夏皇帝都给整不会了，加上国内许多人民早就依赖上了大夏的经济和文化，最终契阔国就这样成为了大夏的领土，如今那里被称作“琦国郡”。
如此魔幻的剧情，以至于后世许多人推测，当时契阔国王很有可能就是故意惹怒大夏来挑起个正当的被“威胁”的理由，好名正言顺并入大夏的。
毕竟当时的契阔国长期内乱，各分裂势力之间彼此夺权十分激烈。大夏对此并没有管的意思——毕竟大夏也不好管人家的内部事宜。
可是，契阔国王这一手，让内战最终不了了之，因为大夏的威胁，内战各方都不敢乱跳了，生怕谁接手了这个烂摊子，而大夏将契阔国并入版图后，就更没人敢掀起内乱了。
毕竟，没人觉得自己能硬刚过六十万大夏军队。
契阔国王最后以“契阔王”的身份，享受着荣华富贵一直活到了九十多岁，寿终正寝。
所以，秦稷家族曾经是“蛮夷”这事儿，了解秦家的人都知道，但是没人提出异议，因为早就是夏国人了。
“但是，太尉大人，恕我直言，我觉得，您比大多数大夏人都更有资格自称大夏人。”
“我本来就是大夏人，契阔国那都是多久的历史了，”秦稷赶紧说道，“你倒是说说看，我哪里更有资格自称大夏人？”
“太尉自幼文武双全，先帝仙逝后，又尽心尽力辅佐朝政，力压群臣，又全力辅佐陛下。也曾经对外开疆拓土，立下汗马功劳，太尉，您这功劳，绝大多数大夏人都做不到。”
“宋总使过奖了，我只是做到了臣子的本分而已。”
秦稷笑着谦虚了几句。
“您又谦虚了，您忘了？当年您征伐之时，还曾经在那群蛮夷面前喊过‘本将在此，即是皇帝’这等豪言壮语，这是多么......”
宋总使说到这，秦稷脑子里嗡的一下。
我超！
我说你咋突然夸我，敢情是在这里等着？！
显然，夏雨潇也注意到了这话中的不对劲，一下子就盯住了他。
“宋总使，不会吧，安国公如此忠诚之人，岂会说出如此悖逆之言啊？”
夏雨潇带着看好戏的表情说道。
秦稷不太明白。
啊不是，宋总使，你这做的就不地道了。
这么到了这时候突然拆我的台啊？
而且那时以前的我说的话，以前的我不是现在的我啊！
“陛下，臣......”
秦稷表面上冷静，实际上脑子已经转了无数个弯。
宋总使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突然让自己为难？先不说这时候到底该不该说出这种话，这话说出来，对他有坏处，可对宋总使、对陛下而言又有什么好处吗？
他不知道的是，夏雨潇此时脑子里也在疯狂运转——
焯！姓宋的这家伙是在干什么！？
这是疯了吗？现在这个时候是撕破脸的时候吗？！她这是在干什么？！
这话说出来，对秦稷有坏处，可对她、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吗！？
霎时间，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
夏雨潇已经准备要质问对方了。
突然，耳畔中闪过了自己的爷爷曾经和自己玩耍时说过的话：
“雨潇啊，你要记住，若有人所做之事难以理解，切勿自乱阵脚，可以思他人所思，想他人所想。”
夏雨潇思索了片刻。
从利益的角度来说，宋总使没必要和秦稷争抢利益，两人的职权范围其实并不相干，而且，随龙卫是独立的禁卫队伍，平日里也没什么利益重合的地方。
从立场上来说，随龙卫是必须忠于她夏雨潇的队伍，只忠于皇帝一人才是他们的立场，而秦稷……这个人其实很复杂。
等等。
秦稷很复杂，他的立场目前还不能完全确定，而随龙卫忠于皇帝，再加上之前因为偏见，朝中有传言称宋总使对秦稷态度不太好……
该不会是，这家伙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秦稷，所以只是想试探一下她这个当皇帝的对秦稷所采取的态度吧？
如果她夏雨潇真的恨透了秦稷，一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打击秦稷，那么，宋静清就专心提防应对秦稷。
如果她夏雨潇选择宽恕他这个罪行，那么在总使看来，这就是她有意保秦稷，将来宋总使就会改变一些态度……
夏雨潇这样想着，于是做出了一个决定。
绝对不能翻脸，脸翻了，朝廷也就离翻差不远了。
第三十三章 急报
“朕想，宋总使怕是理解错了安国公的意思了吧？”
夏雨潇选择由自己来解决这个尴尬的氛围。
看到自家陛下此时居然替秦稷说话，宋静清愣了一下，然后有些不确定的样子：“可是，陛下，他确实说的是……”
“宋总使，您似乎理解错了，”秦稷被夏雨潇这一提醒，立马想出了个理由，“当时那些蛮夷以大夏皇帝不在为由，声称要陛下亲自到来才愿意真正服从，我也是迫不得已，况且当时已经身负陛下之命，于是说出了那句话。”
“那话的意思不是说我就是皇帝，而是说，我身受皇命，我代表了皇帝陛下的威严。不得因此而推诿。”
秦稷赶紧想办法把这话给圆回来。
他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当然，这就得看陛下究竟想不想找自己麻烦了。
如果真的就硬找，那没办法，他只能奉陪到底。
“原来如此，确实，卿这样做，的确是在关键时刻展现我大夏的威严。此次行为并无不妥，宋总使，是你太多疑了。”
夏雨潇略带责备地看了一眼宋总使。
面对这样的表情，宋总使总算是搞明白了，于是，她躬身施礼：“是在下误会太尉大人了，恳请大人宽恕。”
“无妨，宋总使作为陛下的护卫，能够时刻为陛下注意周边臣子们的行为，这是好事。”秦稷也不可能和宋总使去计较。
事实上，宋总使有一点很聪明，那就是她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到明面上说，而是趁着三个人私下相处时说出来。
毕竟她只是试探而已，并不是真的希望把水搅浑，只要是私下里聊这件事，其实怎么说都好解决——陛下也好，秦稷也好，她宋静清也好，都是彼此之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一些话私下里是可以说明白的。
当然，和夏雨潇说话，还是得稍微收敛一些，毕竟是臣子嘛。
总之，这一次算是明白了自己家陛下的态度，对于秦稷，显然陛下现在是持“友好”态度的，在朝堂之上如此，在私下里也是如此。
只要这事儿没放在公开场合说，一切都好商量。
“宋静清这人啊，就是太敏感了，不过也能理解，毕竟在朕身边做护卫工作，不敏感点，那朕可就危险了。”
“哈哈哈哈，陛下说得是。”
秦稷哈哈一笑，就当这事已经过去了。
笑死，他自己都忘了自己说没说过那种话，他完全就是随口编了一个理由搪塞过去的，看起来，对方显然也没打算真把他往死里整。
不过下次，他多多少少也得恶心对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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