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菊香公子
难怪一个个眼神都那么奇怪！
“送你了！”
夏雨潇气呼呼地说道。
她也没法拿这酒杯啊，秦稷刚拿它喝过酒，自己总不能拿过来接着用吧？
“额，那，臣谢过陛下。”
秦稷只能收着了，不过，陛下的酒杯确实制作精美，是用晶莹剔透的玉石制作而成，温润的质地在光芒的映照下显得尤为柔和。
“怎么样，那香炉很沉吧？”秦稷问道。
夏雨潇没有说话，只是拿起筷子，然后......颤颤巍巍地去夹面前的肉。
手抖得那叫一个吓人，都快夹不起来东西了。
秦稷忍着笑，从旁边拿过一双新的筷子，给她夹好了肉往她嘴边递：“陛下，我可以帮您。”
“朕能自己吃。”夏雨潇冷冷地说道。
“您确定？您菜都夹不起来，还能自己吃饭？”
“我......我有刘松瑶......”
“刘松瑶这会儿不在，她去盯着后厨了，臣建议您也不要叫宋总使过来，总使大人是负责保护您的安全的，不是喂您吃饭的。”
“那你是干这个的？”
“臣不是，但是臣离您最近。”
秦稷叹了口气，然后看着面前的皇帝不情愿地吃下了他夹的肉。
“这次的祭月大典，总共花了国库多少钱？”
秦稷问道。
“不多。”
“能不多？我看光是月坛的照明就是不小的数目。”
“秦稷，这笔钱的意义并不只是为了好看而已，它有着自己的意义。大夏如今能够屹立不倒，历代皇帝励精图治是一方面，还有很大的一方面是，大夏人再怎么无知，也知道自己是‘大夏’人。他们知道自己作为大夏人与那些外国人是不同的。”
夏雨潇将自己颤抖的手臂放到桌子下面，然后扬了一下下巴，方向是那一尾做得如同张开的松果一般的鲑鱼，秦稷看到她的动作，立刻明白了过来，夹了一块鱼肉送到她的嘴边。
“说实话，秦稷你说的那些什么基础教育，对我来说诱惑力很大，我知道，这些当时夏运也提出来过，但是你指望现在的人们都愿意扔下地里的活计去学习是很困难的。人们不喜欢学习，劳作大都也发自于自己想要赚钱养家的愿望。但是，在看热闹这方面，大家大同小异。”
“既然如此，在这类的节日，用让他们难以忘却的记忆来教化他们，也不失为一种好方法。这也是为什么大夏每年都要举办祭月大典的原因。”
夏雨潇享受着自己的这位“忠臣”的侍奉，然后，抬起自己颤抖的手：“秦稷，祖宗把江山交到朕的手里，朕是一定要做出个样子出来的，所以，什么事情都要做到尽可能最好。”
“是是是，我知道，所以陛下您还是考虑一下明天您到底手还能不能动的问题吧。”
“无妨，我已经让御医看过了，他们给我开了点药，今天晚上涂在手上就可以......”
“如果陛下觉得御医的药能让您的胳膊明天恢复如初，那臣建议陛下还是别想了。”秦稷说道。
“怎么，你比御医还懂？”
“不是，只是御医的药没有那么快罢了。”
秦稷说着，将面前的鸡肉喂给夏雨潇，然后在夏雨潇的示意下，停下了这次的喂食。
她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或者说，夏雨潇也没那个胃口一直吃下去了。
每一口都得别人喂，这样的吃饭方式也太耻辱了，特别是对方还是朝廷的权臣的情况下。夏雨潇总觉得自己仿佛是一个已经被架空的、被捆起来什么都做不了的吉祥物。
所以干脆不吃了，晚上让刘松瑶喂自己就好了。
看她不再继续吃，秦稷也放下了手里的筷子，然后站起身来：“陛下，容臣离席一会儿。”
“去吧，别离开太长时间，这帮人到时候可能还要找你。”
“是。”
秦稷暂时离开的自己的座位，然后，从大殿中走出。由于官员较多，且还有许多从各郡县过来的，因此在大殿之外同样也有酒席，外面灯火通明，非常热闹。
而秦稷，则在灯火下看到了一个孤零零的身影。
他笑了笑，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
“干嘛呢？”
靠在椅背上的灵颜转过头，看着他，然后笑了：“没干嘛，只是在看月亮。”
“怎么不进来一起吃？”秦稷看着不远处那些高谈阔论的官员，询问道。
“不喜欢这种地方，太闹了，而且......不习惯他们看我的眼神。”
灵颜轻描淡写地说道。秦稷知道，她说的是实话。
一些官员对于灵颜仍然有着很大的看法，在他们看来，灵颜这个魔教余孽，不过是靠着姿色混上了灰鳞处统领的职位而已。
再加上灰鳞处的任务之一是调查甚至是监视那些达官显贵，对灵颜，他们自然也就更为厌恶了。
“那跟我一起进去，在我旁边，行吗？这么晚了，你该吃点东西，而且宫廷的赏秋夜宴可不是能经常享受的，错过了就可惜了。”
秦稷说道。
“在少爷旁边，别人没意见吗？”
“他们有意见关我什么事。”
“......那走吧，少爷。”
第七十二章 同食
秦稷带着灵颜走进大殿，此时，大殿之中的大多数人还在举杯共饮，都没有注意到灵颜的加入，但是很快，一小部分人就发现了他们的宴会上多了一个人。
而且这个人很令他们厌恶。
这些人们看着灵颜的目光实在是不怎么友善，灵颜本人虽然对这些目光并不会过多地在意，但是吃个饭有人一直这么虎视眈眈地盯着，总会让人感觉不舒服。
“别管他们了，过来吃饭。”
秦稷说着，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然后顺手给灵颜抄了一把椅子过来，放到自己身边。
顺便吩咐了一下负责招待的侍女们将原本灵颜的碗筷也搬到自己身边来。
本来作为灰鳞处的统领，灵颜的权力很大。可是这个官职的权力大并不意味着她的官大，虽是隶属于中央，终究还是个刚刚成立的部门，而且是独立出去的一个单独部门，只对皇帝负责。
因此官阶还真就比不上这些在大殿里面的中央官员。一开始因为秦稷的原因，朝廷是准备将灵颜破例安排到大殿内的，可灵颜进去之后，感觉一切对自己似乎都不太友好，她也不好让自家少爷在这个时候还要为自己出头，所以干脆就去外面自己待着了。
现在，她的座位直接被秦稷放到了自己的身边，尽管那些不友好的目光还存在着，但是至少就在自家少爷旁边，稍微能安下心来。
“其实我不吃也没问题的。”灵颜说道。
“别在那开玩笑了，这么多好吃的不吃？”秦稷说着，夹起做得十分软烂的鹿筋放到她的碗里，“吃吧，这玩意咱家可不常吃。”
其实严格来说，以秦家的家底，现在吃这些东西并不难，但是秦稷本人并不喜欢每天山珍海味几十个菜供着，他这个人看见一盘盘几乎没吃的菜最后被倒掉（自己家的家仆也吃不了这么多）心里就受不了，所以将自己的餐食一缩再缩。
现在灵颜也成了中央官员了，也得让她吃点好东西了。
“太尉，”在他的另一侧，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上次的那件事，多亏太尉帮我和龙丞相解围，我们俩最后才能不辜负陛下的厚望稳住局势，今日相聚，鄙人敬太尉一杯。”
秦稷转过头去，在他的身边坐着的，是一位俊朗的中年人。
虽然脸上已经有一些岁月的痕迹，可这位中年人仍然面容俊秀，给人一种文弱书生的感觉。
秦稷当然认得他，这是朝廷之中，除了陛下和龙丞相以外，唯一一个官职不比他低的官员。
王翔，大夏的御史大夫。
作为监察百官的御史大夫，王翔在这个位子上坐得其实并不久，只有四年的时间，然而朝中却很少有人愿意和这位正值中年的御史为敌，理由很简单——王翔背后是有靠山的，他的家族和当时的先帝有联姻，而且王家往上一直倒，还是帝国的开国元勋。
尽管现在王家的影响力不如从前，王翔能成为御史大夫也是七分靠能力，但毕竟和皇室还有这层亲戚在，还是开国元勋的后代，所以大家也都不会没事去惹他。
御史大夫监察百官，代表了皇帝，惹了他没啥好处。
“王御史过奖了，不过是做了我的本职罢了，”秦稷笑了笑，举起酒杯和他一同喝了一杯，“听说王御史这几天很忙，我也在宫中一直没怎么见过您出来，看起来，这话是真的？”
“嗨，被陛下放出去，巡视了一下运河工程，前几日顺便去看了看河溪郡的收成，监督了一下几个县的重建。”
“哦？河溪郡现在应该好一些了吧？”
“是啊，之前我去河溪郡赈灾的时候，简直难以想象世间还有如此惨烈的景象。百姓难呐，幸好朝廷还有余力，这才没让情况恶化，不然不知道要多饿死多少人。”
提起河溪郡的灾情，这位御史长叹了一声说道。
“河溪郡的事情，其实足以说明，大夏现在应对灾情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河溪郡受灾后，本来各地的赈灾粮款应当通过官道第一时间驰援，可实际上，各地区相互推诿，居然个个都要上报中央，等陛下明令之后才开仓运粮。中间硬生生浪费了接近半个月......”
秦稷提到这个血压就高。
“是啊，所以这一次我去河溪郡，顺便也监督了一下河溪郡粮仓扩建的问题，之前太尉您收购民间余粮这事儿，我也听说了。河溪郡是大夏历年来的产粮要地，万万不能有失，您代朝廷收上来的这些粮食，后来据说很大一部分都运到河溪郡的粮仓，至少可以保证他们不受饥饿，也算是为之后做了预防吧。”
“嗨，不提这个了，灾情已经过去，总要往前看。对了太尉，您身边这位，就是灰鳞处的灵颜统领吧？自打灵统领上任后，我可还没来得及拜访呢。”
王御史笑着对灵颜打了个招呼。
“哪里，不过是受我家少爷的恩宠，谋了个差事做罢了。”灵颜谦虚地说道。
“哈哈哈，如果只是凭借关系上的位，那可做不出那样优秀的成果。我早就听说了，老弗伦商会的那次行动，干得堪称干净漂亮，那帮人你们审了吗？怎么样？”
“审了一部分，基本上可定论了。”
灵颜在自己的工作上不便说太多——灰鳞处的工作有的涉及到内部秘密，所以灵颜只是给了个模糊的回答，并没有详细地解释。
“你看，你秦稷的人就是不一样，这效率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来，我俩高低得再喝一个！”
.....................................
这场夜宴一直持续到了下半夜，才终于散去。
秦稷喝得烂醉如泥——其实他喝得不多，朝中谁都知道他酒量差，也不敢怎么灌他，但是即使如此，那么小的杯子，他也喝醉了。
“他没事吧？”
看着醉得都站不起来的秦稷，夏雨潇有些担心。
“没事，少爷就是这样，虽然酒量不大，但是睡一觉之后就完全好了。陛下不必担心，在下会将他送回家。”
灵颜轻松地将他背在身上，然后说道。
“朕让人来帮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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