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菊香公子
这次大灾，整个河溪郡耗费了朝廷多少赈灾钱款和粮食。大夏御史亲自视察，处死了一大批当时还在发国难财的官员，然而即使如此，当地的那些地方大族仍然一毛不拔。
甚至于还试图将朝廷的赈灾事宜揽到自己身上。
这事儿秦稷可还记着呢，这帮孙子当初干的缺德事可不是这一两桩，现在局势相对稳定，也要对外出征了，也该敲打敲打他们了。
“您的意思是，要从这些家族的身上征粮？”
顾问程问道。
“我可没说要从这些家族的身上征粮，不过，谁粮食多，就征谁的粮，这没错吧？粮食多的，那就多交，粮食少的就少交，家里吃了上顿愁下顿的就不交。这道理你应该清楚。”
“清楚是清楚，可是，太尉大人，他们若是执意不交呢？”
“所以，我将这件事交给你去做。陛下让你跟在我身边历练，但是跟着我只能算是学，而且我也不认为你可以照搬我的做派。不如让你做些实际的事情，我读过你文考时的文章，你不缺乏想法，只是需要实际操作而已，既然这样，那就去试试看。”
秦稷说道。
顾问程确实不能留在他的身边。
一方面，顾问程是陛下派来的，虽然根据秦稷的调查这家伙确实是“清流”，可是秦稷也不敢保证顾问程会不会探知自己的老底；另一方面，顾问程留在这里并没什么用处，秦稷归根到底还是军官，近期很可能要打仗，他没那么多心思去管太多政务上的事情。
这个时候顾问程跟在自己旁边，用处不大，反而会限制他的发挥——倒也不能说是限制，或许用添堵一词更合适一点。
毕竟就这个性格，和他秦稷肯定不和。
“我明白了，不过，这事儿确实不好办。那些当地的大家族，往往在当地有着一定的势力。虽然不能与朝廷抗衡，可如果他们一直想拖着，很多时候还真的拿他们没什么办法。”
对此，顾问程也心直口快，直接将这件事情的难度说了出来。
“我知道，所以，这是一次对你的历练，你不用担心，如果你真的没办法在他们身上弄出足够的粮食的话，我会亲自处理的。”
秦稷还是要给顾问程兜底的，这筹措粮食的事，事关将来前线的战况，他也得做好顾问程失败的准备。万一这帮有钱有粮的主儿真不打算往上交粮，大不了他就直接下场，到那个时候，可就不管你什么世家大族了。
影响确实会坏了点，但是只要能够打赢，这些所谓的影响很快就会被淹没。而如果顾问程失败了，战争又失败了......那他秦稷只能自认倒霉。
即使是那样，他也不过是损失了自己的威望和名声而已，还有就是给自己树了不少大家族的敌人。
问题不大。
“好，我会尽快为太尉大人拟好相应的筹措方法，给您过目。”
第八十三章 太安城清洗
事实证明，顾问程并不是一个光能嘴上说说的书呆子。
仅仅是两天的时间，秦稷就拿到了顾问程的后方征粮方案，这家伙居然在两天的时间查阅中央部门的部分案宗、捋顺了各方的关系，最终将一份错综复杂的各地（尤其是河溪郡）豪强大族的人脉关系、产业都列了出来。
同时，这位不知道身上究竟有多少肝的侍郎，竟然将那些屯粮的那些地方豪强、各地官员做了分类，将其屯粮方式按照性质分为克扣钱粮、隐瞒田亩、以钱买粮等等多种行为。
鬼知道他是怎么分得这么细致的，总之，对于每一类，他都有对应的方案来对付。
秦稷不知道这份消息是否全部真实，但是至少，这家伙确实已经摸出了许多真实的线索。
他还以为，像这样的清流，本来就不屑于利益勾结这些事情，不会对此有多少了解呢，可是谁能想到，他对于各地方势力与中央的势力的了解，甚至超出了许多中央官员。
“想对付这些污浊之风，那就必然要了解这污浊之风。要知道它们是如何形成、在哪形成、都经过了哪里。只有这样才能对付他们，这是在下一直以来的想法。”
面对秦稷的疑问，顾问程如此回答道。
行，至少这家伙不是纸上谈兵的书生，有这个，秦稷就放心了。
现在的大夏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人才，若是一味地品行高尚，却能力平庸什么实事也做不出来，秦稷自然也是没法重用的。
德才兼备的人实在是少数，所以夏雨潇和秦稷才会去任命一些品德一般但是能力还不错的人——例如修运河的那帮官员大都属于此类，他们贪，但是也都是聪明人，也有一定的能力，给他们喂点好处，个别的敲打敲打，别太贪得无厌，倒也都能勉强用下去。
如今，这个顾问程倒是有点德才兼备的意思，不过光是一个方案还不能看出其能力，真的能收上来粮才是王道。
“好，既然这样，那你就去做吧，可以把事情做绝点，但是记住，个别极为过分的，要想做绝那就直接做到底，不要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否则他们的损失，将来一定会从百姓身上盘剥回来。”
秦稷怕他掌握不好力度，又叮嘱道。
这次的征粮，一方面是为了补充军粮，以备不时之需；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顺便敲打一下各地的地头蛇，让他们消停一点。
对付这些地方势力，要么就敲打一下让他们付出点代价就完事，要么就直接一下子打倒。不然，一些不知好歹的家伙被打得大伤元气之后，肯定是不甘心自己受到损失的，最后只能苦了当地百姓。
所以，假如真的要扳倒那些大户，那就得彻底干碎，不能让对方半死不活。
“在下明白，太尉请放心，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结果。”
听到对方这样的保证，秦稷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便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春宁宫是他的私人住所，不是办公场所，顾问程的办公场地虽然也在宫中，但是却在皇宫的另一边，秦稷自然不会让他在自己的住所里面办公。
送走了顾问程，秦稷在心中给这个家伙的分稍微提了一些。
“您似乎很看好他。”
灵颜走进来，看向顾问程离开的方向。
“这是个不错的人才，以后可以用得上，前提是，他至少得在官场上活下来。”秦稷苦笑了一下，说道。
官场虽然不比战场惨烈，但是却足以让一些粗心大意的人丢掉脑袋，在这个年头，像是顾问程的这种人，有能力不假，却也容易因此而被人所陷害甚至是设计杀死。
适当的时候，稍微帮帮他吧。不过他自己要是一心作死，自己保他的代价也会不小，说不定会视情况而放弃他。
“我还以为少爷您对他意见很大。”
“是意见很大，但是人才终归是人才。”秦稷简单地说了一下，然后看向灵颜，“让你做的事情，做得如何？”
“我们的监视范围从太安城渐渐向外，发现现在整个太安城几乎成为了敌人的渗透中心，教会的相关组织几乎无孔不入，只要是涉及到对外的项目稍多一些的部门和相关的机构，便必然有教会的加入。他们的目的非常简单，就是渐渐地渗透进入大夏之内，从而逐渐让他们的黑手伸向大夏......”
“意料之中吧。”
秦稷对此毫不意外。
倒不如说，这些圣主教会的家伙一直都是如此，他们的反复东进，对于大夏来说并非不可预料。不过，都已经试图打入太安城了，看样子，在全国各地，
他们都已经有所渗透。
如此一来，若是单靠灰鳞处，恐怕不好处理全国各地的圣主教会的渗透。
要么让灰鳞处四处开设分处，处理各地的相关事务，监察百官和各地的政教事务，要么就得先解决太安城的问题，然后开始以太安城为中心，向大夏全国发起对圣主教的清剿。
考虑到灰鳞处的特别之处，前者暂时还不能做。
灰鳞处只听从他秦稷和夏雨潇的。这意味着他们一旦下到地方，地方官员是不敢管的，只能向朝廷上书禀报。
可是倘若灰鳞处的鳞卫们要挟地方官员、为非作歹的话，那么势必会造成灰鳞处的鳞卫在地方权力膨胀。
这股力量只能让朝廷亲自来操纵，可一旦他们到了地方，他和夏雨潇可没那个能力随时监督、操作，灵颜也难以管理，为了防止地方鳞卫独揽大权，秦稷不能这么做。
那么，就只能让鳞卫专注于清剿太安城的教会分子，然后由陛下下达命令，勒令地方负责处理了。
“灵颜，下一步你的任务，就是带着鳞卫将这些有圣主教会掺和的地方一个个查过去——宁可查错，也千万不要放过，明白吗？”
秦稷很清楚这帮信徒们的魔怔程度，他们要真在太安城的百姓中间传起教来，那乱子可就大了，现在看起来，是时候进行处理了。
不然真打上仗了，太安城都能被渗透成筛子，还打个锤子哦......
第八十四章 提前准备
为了确保灰鳞处的清洗行动绝对保密，秦稷没有选择向夏雨潇递上奏折，而是选择直接去夏雨潇的寝宫和她面陈。
听到秦稷突然拜见，正在寝宫吃着西瓜的夏雨潇尴尬地放下了啃了一半的西瓜，让手下把秦稷领进来。
秦稷一进屋就闻到了西瓜的清香，往桌子上一看，果然上面摆着她刚啃了一半的一块西瓜......
他回头看了看外面的天气——没错啊，现在是秋天啊？
快深秋了吃西瓜？陛下还真是好雅兴。
“咳咳，这不是秋天了么，再过一阵天冷了，就没有西瓜吃了，”夏雨潇尴尬地摆了摆手，“赶在最后这会儿西瓜还甜的时候吃点西瓜，冬天朕就不吃了。”
其实真要是想吃西瓜的话，夏雨潇冬天还是能吃到的。
大夏之前曾经研究过冬天种西瓜的方法，简而言之，需要一个修炼者用法术保持瓜地的固定温度，然后需要用到十分精致的完全纯净的透明琉璃罩来罩住瓜苗，以法术温养地面，用琉璃罩来保温，从而培育出冬天的瓜。
效果很好，瓜虽然不是特别甜，但是好歹也是瓜。但是夏雨潇只在去年冬天吃了一次，就再也不吃了。
无他，只因瓜太贵。
这玩意基本上只有作为皇帝的她才能享用到，光是那个琉璃罩就价值不菲，而且还要动用修士们来照料，还得有专人看护，整个流程下来，她吃的瓜的成本不比同等重量的金子便宜多少。
所以，这种种瓜方式被记载进了大夏的“农桑经”里面的农桑研究之一，但是她却去除了冬日瓜的这一项御贡，花这么多钱来满足她的口腹之欲实在是不值得，大夏现在要精打细算，钱要花在刀刃上。
“啊哈，陛下如此节俭，臣应当学习。”
秦稷能理解她的行为，但是还是有点想笑。这种现在不吃以后就吃不到的样子，倒是颇有些好玩。
“坐吧，来，正好我吃不了，给你吃点。”夏雨潇指了指上面剩下的几块西瓜，“灰鳞处昨天向我汇报了太安城的情况，不是很好啊。”
灰鳞处是对太尉和皇帝负责，所以夏雨潇得到这个消息也很快——当然，肯定没有秦稷快，毕竟灰鳞处的统领就在自己家里。
“是，臣已经做好准备，即将对太安城内的同教会有勾结的店铺、组织及个人进行清洗。灰鳞处最迟会在今天晚上向陛下您上书禀告准备清洗的各个地方的名单。然后，据臣估计，最晚在明日便会发起行动。”
秦稷如此说道。
直属皇帝和太尉的效果就是好，一切都可以直接开绿灯，效率奇高。
“这么快？”夏雨潇皱了皱眉，“秦稷，这可是大动静，而且，我想灰鳞处也没有那么多人手一桩桩、一个个人地查吧？这么鲁莽就动手，你不怕惹来非议？”
“陛下，恕臣直言，此事越快越好，灰鳞处的情报显示，近期这些教会的暗处组织已经准备将其在太安城的信息、资金转移出去了。根据灰鳞处的审讯，以老弗伦商会为代表的一众教会组织，将在一周内将所有的财产转出去购买粮草、皮革等物资运往边境，随时准备资敌。情报也会尽快完成外传。”
“我们必须要快，而且要彻底。”
秦稷说道。
太安城的稳定，直接影响到全国的局势，这帮教会组织在太安城“安分守己”藏了这么久，若不是有灰鳞处这样的非常规机构，恐怕太安城内的诸位还以为这帮人就是外国的商人呢。
不，或者说，很多人是明知道这帮人的身份，但是还是允许他们存在了。
朝中一直有坏人，先帝当年频繁的对外征战，的确让内政废弛了不少。
“......我会对太安城的百姓们发布戒严令，太安城将会暂停开城三日，不过也只有三日，如果灰鳞处想要动手，就要快。太安城对整个大夏都很重要，戒严日子多了，恐怕会出乱子。”
夏雨潇说道。
太安城是大夏的首都，也是大夏的经济中心、文化中心，太安城的三日戒严，影响了经济是小事，其政治影响才是最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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