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善后的女反派们恢复了记忆 第172章

作者:半沧烟

苏慕荣的眼眸深了几分。

她沉默着,低着头,一言不发,像是个失落的孩子。

心脏隐隐传来绞痛,又要犯瘾了。

她起身,弯腰去床底下拿药包,小女孩看着,下意识地喊:“主上。”

苏慕荣猛地扭头,忽然面目狰狞,凶起来:“干什么!?”

小女孩被吓到了,缩着肩膀,弱弱的说道:“不要再服了。”

她见过,见过主上因为服用而上瘾的样子,那样的主上,让她害怕。

狰狞消失了,苏慕荣又温柔的笑起来,她把药包放到腿上,就这么坐在地板上,看着小女孩,没有正面回应她的问题,说道:“我记得,我是在河边捡到你的。”

小女孩点头:“嗯。”

“那个时候,你执意要跟着我,我打你,骂你,都没办法把你赶走,后来,我在丛林里碰见了一只老虎,多亏了你,那只老虎才没把我吃了。”

“嗯!”说到这里,小女孩用力的点头,“当时主上可害怕了,后面老虎被赶走,你一直在哭,还是我安慰主上的。”

“是。”被揭发了黑历史,苏慕荣毫不在意,笑着,但话锋忽然一转:“你说你是被指引着,要来帮我的,对吧。”

“嗯!”

“你不记得是谁指引你的,你只知道要来帮我,对吧?”

“嗯!!”

“那你还记得,是谁生了你吗?”

“生……我?”小女孩歪着头,看着苏慕荣。

“对,生你,生你的人,就是你的娘亲。”苏慕荣笑道,“就好比我,我也有娘亲。”

小女孩摇头:“我不记得了。”

它连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都不知道,更别说自己的娘亲了。

“可是,我记得。”

苏慕荣说着,一点一点的,揭开药包。

“我记得,而且记得很深,那年,我的娘亲死了。”

营帐内,安静的出奇。

主上从未跟自己说过这些事,也不知为什么,今天忽然提起,小朱雀不明白,但还是安安静静的听。

“她死了,是自杀的,就在家里的房梁上,上吊自杀。”

苏慕荣一边说,一边起身倒了碗水,准备服散。

小女孩连忙站起,说道:“主上……”

“你让我不要再服用了对吧?”

苏慕荣没有停下动作,而是靠近鼻子,闭着眼,嗅了嗅。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

水摇晃着,微微洒出。

“只有这样,我才能见到我娘。”

“我想我娘。”

苏慕荣服下了散。

她身体颤抖着,靠着床躺下,热流一阵一阵的冲上脑门,刺激的她发出吓人的笑声。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眼前,重复出现的幻影叠加,形成了一个身影,恍惚间,似有白雪落下。

有人站在她旁边,牵起了她的手。

“小荣,你来啦。”

那个身影就站在她旁边,带着熟悉的温柔。

“娘!”

她惊喜的出声,抱住了她。

“小荣,怎么了?”

身影歪着头,不明所以。

“为什么……要伤心呢?”

场景忽然变了,她站在家门口,那道身影挂在房梁上,摇摇晃晃。

“小荣。”

挂在房梁上的身影开口:

“我已经死了啊。”

“!!!!”

在察觉时,雪消失了。

遍地的鲜红,满城的鲜血。

太阳破晓而出,苏慕荣站在中间,周边是堆积成山的尸体。

“小荣,你看到了吧。”

场景又回来了,熟悉的雪地,那道身影牵着苏慕荣的手,还是温柔的笑,说的,却是让人不寒而栗的话语:

“我已经死了哦,所有人,都死了。”

苏慕荣低着头,沉默不语。

良久,她抬头,脸上绽放出明媚的笑容:“我知道。”

“什么,你?”

这下轮到身影错愣了。

“我知道,娘,鬼爷爷,钱爷爷,流云城的人,都死了。”

她抓着对方的手,放在自己的脑袋上,强迫着,一下,一下,像是在抚摸。

“可是即便如此,我也想见娘,无论如何,也不想自己一个人。”

“不想……”

营帐里,苏慕荣已经陷入了发癫状态。

她咧着嘴,脸上表情似哭似笑,嘴角边的口水滴着,手舞足蹈,像是个疯子。

半分钟后,她安静下来,但四肢却时不时抽搐一下,嘴里发出嘿嘿的声音。

小女孩看着,眼眸里不由得也染上了一丝悲伤。

“对不起,主上,我不明白……”

它不明白,想见娘亲为什么要继续服食这种有害的东西。

它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对一个死去的人如此挂念。

物是人非,人已经死了,生者更应该向前看,而不是沉浸在亡者带来的情绪中,为此不能自拔。

它没有娘,也不知道谁是自己的娘,自然就理解不了苏慕荣的情绪。

摇身一变,它又变成了火红色的小鸟,扑腾着翅膀,飞进了苏慕荣的怀里。

“感情……”

“什么是……感情?”

疑问的声音响起,默在了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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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平生停下了脚步。

他走在返回自己营帐的路上,脑子里忽然迸发出了一个念头,几乎是下意识地,让他停住了脚步。

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怎么了?”

“系统,我记得你以前说过,天道给女反派定义,是帮助我了解她们对吧?”

“嗯……是这样没错。”

“既然这样,那……”

杨平生的脑海里,闪烁着以前苏慕荣的画面。

这十年来,他走过了北境许多穷困的村落,那些人的脸庞,逐渐和苏慕荣重叠在一起,不分彼此。

杨平生忽然发现,苏慕荣和他们,其实没有什么区别。

她和他们一样,仅仅是想要活下去。

然后,他又想到了自己治病救人的场景,那些孩子围绕在生病的父母旁,用希冀的眼神看着自己,期望自己能真正的治好他们的父母。

而苏慕荣的母亲,却死在了十年前。

站在自己母亲尸体前的苏慕荣,那时的她,脑海里又在想什么呢?

“我没有爹。”

“我一出生,我爹就走了。”

“我和我娘一起长大的,从小,只有我娘带着我。”

“我跟她一直在一起,在这座城里,她是我唯一的亲人。”

“可是,现在,她走了,真的只剩我一个了。”

“那间屋子,只剩我一个人了。”

那时苏慕荣的话语,忽地涌现在杨平生的脑海内。

本应该淡化下去的回忆,此时却愈发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