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不可能在课本上找到邪神 第465章

作者:Zcraft

先知小姐在布置魔法仪式的同时随口问道。她的动作很快,在金属傀儡的协助下很快就完成了炼金图的绘制。

诺伯德回忆起自己作为旁观者参与的那个梦境的内容,有些寂寞的笑了。

“就当是为了纪念那场只存在于梦境中的婚礼,如果是他们的孩子——或许也会像父辈那样坚强吧。”

随着材料的灵性在仪式中得到解放,一颗虚幻的光之树在炼金图的中央生长起来,它的顶端凝结出一颗鸡蛋大小的发光圆球。

一般来说,所谓的魔法灵魂并不能被称之为灵魂。

它们大多数情况下,都只会根据提前刻进术式的内容给与反馈,从本质上说,就只不过是巫师为了赋予道具活着的特性,而创造的问答机器。

而少数真正拥有智慧的魔法灵魂,一般都来自于残酷的黑魔法仪式,是将真正的人类灵魂改造后得到的产物。

至于那些因为极其偶然的原因所诞生的个例,则没有作为参考的价值。

西比拉凭借着无与伦比的炼金技术和对于灵魂的理解,让这个新诞生的魔法灵魂与人类灵魂的结构无比相似。

但即便如此,它也不是灵魂,只是近似于人类灵魂的空白模型。

接骨木花和炎之精的灵性气息融入球体,让它的总体色彩呈现出奇异的银白色。

而这时,西比拉的手势和咒语逐渐变得复杂起来,他的脚下出现歪曲的时钟,细小的光球在她的眼中环绕连接,形成发光的圆环。

她动用了空间领域的部分权能,在象征着潜意识部分的灵魂区域内,又开辟除了另一个深层空间。

随之,那枚包裹着灰白晶体的锈红色圆球在她的手中消失了,末日印记已经被封入空白灵魂模型潜意识部分的最深处,一扇象征着封锁的黑色大门,随即在那个空间内形成被钉上了两圈粗大的铆钉。

它在转瞬间就被加固了无数次,封锁着末日印记的有灰白之火凝结的晶体本身就具有相似的作用,它的存在使得黑铁大门更加坚固。

在完成这一步后,西比拉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就这么把进行到一半的仪式和新生的魔法灵魂晾在一旁。

她给自己戴上水晶眼镜,坐会沙发上在一堆稿纸上开始写下大量的数字,符号,公式和模型。

诺博德很清楚,进入这种状态的西比拉基本会忘记外界的任何事,因此只能开始等待。

诺博德起初还能跟上纸张上不断跳动的数字符号,发现西比拉正在常识演算着某种有关献祭,转化和聚集的古怪仪式,并常识用图案把它的完整过程简化绘制出来。

可当这些运算稿纸的数量越来越多,两人的速度差距就明显拉开了。大概西比拉每用废三张纸时,他才只能勉强看懂一张,往往当诺博德?霍尔功课某个难题时,他的身边就又被堆满了新的稿纸。

而当演算进行到更深入的层次时,诺博德顿时感到一阵头大,他甚至连其中的大部分符号都看不懂了!

这就是长达两千多年的积累和锻炼吗,这是他第一次对漫长时间感到恐惧和敬畏。

这一下,西比拉的运算维持了五天时间,用废的纸张早已在沙发下堆积成一座小山,而诺博德则是在三天前就放弃了去理解那些公式和图形。

在此起见,后者还需要维持那个脆弱的魔法灵魂,防止它因为仪式的中断而消散毁灭。

时间在一天天的过去,而西比拉身边的稿纸也堆得越来越多,外面的世界已经大半变成了向下消退的水幕,甚至连这座室内室的上层都转变为深邃的黑色。

这个气泡能维持的时间不多了。

“终于完成了,你参照最后的图形替我把炼金台上那个修改一下,我三个小时后会醒来解释它是什么东西。”

“这是我想当满意的设计,大概能把你那千亿分之一的希望,变成百亿分之一。”

西比拉一把推开面前的茶几,把一张线条简洁明了的稿纸飞向诺博德的面前,而她自己则是仰面摔在了沙发里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虽然不清楚概率的单位什么时候被对方修改了部分,但诺博德还是接过纸张,开始了对炼金图的修改。

绘制过程中,图形的一部分内容让他感到有些在意,那是两排整齐排列的短促线条,而线条的前段又汇聚成一个完美的圆形。

他总觉得这种抽象的符号让他感觉十分熟悉,只是一时间有些难以理解它究竟代表什么意思。

在绘制完成的两个小时后,醒来的西比拉给出了她的解释。

“这是我参照了亚弗姆设计的「举国献祭仪式」创作的东西。”

第一百零二章 艾拉·威廉姆斯

诺伯德终于回忆起了那种熟悉感的来源,它们正是通往祭坛的巨大石柱和向上的阶梯,佩戴着黄金面具的人类的尸体堆满了通道的每一个角落。

“献祭?”

他对这个词汇表现出明显的厌恶,

“我不认为那种邪恶仪式的产物会拥有我们需要的素质。”

西比拉反问道,

“难道你认为我会在这座城市里举行一场活祭吗?”

“这组魔法阵是那个仪式的变种,不再具有原版的诱导性和强制性。它只会被动的收集人性,从周围的强烈情感中提取出自身需要的部分。它能够聚集死者的遗志,将它们糅合成一个新的个体。”

“空白将会因此逐渐染上颜色,凝聚无数的薪,由此逐渐接近真实的灵魂。”

诺伯德又一次重新观察了新的炼金图,并尝试着启动它。他能够感受到残留在自己体内的,属于某人的思念向着光球的中心汇聚,这让它逐渐拥有了一定的颜色与形状。

“天才的想法,真不愧是你。”

“接下来是肉体部分,作为材料的炎之精沾染了部分属于你的气息,我需要部分属于你的血液,它是与这个灵魂契合度最高的魔力材料。”

诺博德点点头,割开手腕,接了一小管血。

“你打算用它来制作素体?”

西比拉停顿了一下,

“我原本是有过这样的想法,但人偶毕竟只是人偶。不管我把它制作的多么精巧,它也不会经历衰老,不会生病,更不会成长,而被人工培育出的新个体或者利用亡灵法术组合唤醒的尸体同样不行,它们天生就拥有灵魂,残留着过多属于身体主人的烙印。”

“我需要的是一个能够成长,并且足够干净的容器。”

诺博德嘶了一声,

“人体炼成?我还以为那是只存在于故事中的名词。”

“我并没有完全掌握那种技术,只不过是在漫长的研究中稍微有了一些想法。”

西比拉自嘲了一下,

“所以我制作出的东西依然不能被称之为人,不能被称为真正的生命。它的成长周期相当有限,也并不会拥有从诞生到衰老,死亡的完整阶段。”

“这是我利用自身神性取巧的产物,它会周期性的死去并且被重启,这个过程大概只有十几年。而本应随着死亡遗失的记忆和人性,则是会被那个改良后的法阵汲取。它会随着重启的次数越来越接近真正的生命,但或许永远也无法抵达最后的终点——”

西比拉的眼中又浮现出圆环和流淌的着的光之河。

“或许很多年后,这个世界上又会诞生某个炼金领域的天才,他会补全我的想法,利用炼金术创造出真正活着的身体……我坚信着会有这样的未来。”

一个庞大的法阵被逐渐展开了,无数珍贵的材料被一点点消耗转化,而光茧却在法阵的中央逐渐成型。

这个世界的时间即将抵达尽头,小镇以外的区域已经尽数褪色。就仿佛一个肥皂泡沫爆裂的瞬间被无限延缓拉长,但无论如何,它的结果终究无法避免。

艾拉表情复杂的看着馆中之馆内的景象,那发光的茧中正传来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心跳。

虽然早已对这种结果有了很多猜测,但实际见到这一幕的她还是觉得无法平静下来。

这就是她诞生的过程。

——

魔法仪式所需要的时间对西比拉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她能够扭曲仪式持续的时间,让它在瞬间就被完成。

西比拉走进光茧,用魔力织成轻薄柔软的布料,将一个有着银白色长发和罕见粉色眼眸的少女包裹着抱了出来。

“你想给她取一个什么样的名字?”

她看起来只有五六岁大,五官精致可爱,却完全面无表情眼睛没有焦距,像一个冰冷的人偶那样始终目视前方。

这种奇异的瞳色勾起了诺伯德的一点记忆,他沉吟了几秒,

“就叫她艾拉·威廉姆斯吧。”

这么说着,他又仔细的上下打量了那个女孩几眼,忍不住露出苦笑。

“我怎么感觉......相比格雷西和泰勒小姐,她长得要更像我一些?”

“他们毕竟只提供了部分灵魂的特性,就像你口中那场存在于梦境中的婚礼,终究只是虚幻的,是从未在物质世界发生过的故事。而你提供了作为主要材料的血液,从生物学角度上看,你才是这个女孩真正的父亲。”

西比拉坐回沙发上,奇怪的笑了笑,

“她能够成长,并且拥有不弱的魔法天赋,也许只需要十年的时间就能够成长为相当厉害的巫师。这股力量的本质来源于亚弗姆,它在末日印记上留下了极为强大的神性力量。最理想的状态下,她甚至能够成长到融合那份神性,并通过媒介影响到末日的源头。”

“但是在这之前,她需要引导,也需要渡过最弱小的一段时间。”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西比拉的目光明显停留在诺伯德身上。

后者有些无奈的摊开手,

“我明白了,看来我去寻找流亡之地的事要暂且搁置了,我会陪伴她渡过最初一次循环的时间,并且留下一些能够长期生效的布置。”

这么说着,他抱起那个面无表情的女孩,

“走吧,我的女儿。”

“你说我是不是也需要像你那样,给自己准备一个新的身份才好,从理论上说,身为普通人的诺伯德·霍尔应该也死在了北极才对。”

——

世界轰然破碎,无数纷乱的光带分解成无数个细小的气泡,它们极速上升然后接连湮灭。

艾拉·威廉姆斯在那里看到了无数个陌生的画面,那里有年幼的她跟随诺伯德学习语言的画面;有她第一次使用魔法的画面;有她独自居住在某个街道内的画面;也有她利用诺伯德留下的符咒和布置为下一次重启做好准备的画面......

她无数次站立在属于自己的葬礼上,看着某一段人生中熟悉的人们衰老死亡,就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

——那些全都是她,全都是艾拉·威廉姆斯。

原来她会照顾乔治兄妹,是因为在工厂中被动的汲取了他们父母临终前的悲愿。

她会因为安德森的事难过,是因为她在无意中吸收了后者对亡妻的思念。

她拯救伦敦的居民,是因为亡者们的不舍实在过于浓烈。

她愿意牺牲自己把翎推出火山,是因为她在梦境的边界获取了同伴们的人性碎片。

她会对雪之国产生归属感是因为那位宫廷法师,玛佩尔夫人,和雪之国的士兵骑士们一个又一个的倒在她的眼前。

她会对米雪儿破坏尼尔斯坟墓的行为感到愤怒,是因为菲蒂利的人性已经成为了她重要的组成部分。

可这样的她究竟是什么呢?

在抛开这些纠缠着的人性碎片后,本来的她究竟是什么样的面目,在她的灵魂深处究竟存在什么?

——什么也没,那里只不过是一个被精心制作的容器,是一片巨大的空白。

艾拉·威廉姆斯根本没有属于自己的灵魂,她是一场魔法仪式的产物,是两个从未结合的人诞下的女儿,是由无数人性结晶聚合而成的扭曲怪物,是末日印记的容器,也是灾祸降临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