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熊嵐轮舞
直到离得远了，汉娜才问：
“两位对这里的感受如何？”
“……我们好像不怎么受欢迎呢。”艾儿说。
“感觉……有点讨厌。”可可小声嘟囔。
“毕竟是由我带你们进来的。”汉娜微微笑着：“如果是雅尔蒂大人的话，可能当场就会和这里的某些人吵起来。所以，最好也不要尝试和那些人交流。”
“而且……比想象的，还要沉闷一些。”艾儿又补充说：“也几乎没看到什么人。”
“毕竟人心早就不向着这里了。”汉娜说：“……这边。”
她推开建筑的大门。
入目所及，是一排排层叠的书架。
看守的人在靠着桌子睡觉，听到有人进门才迷迷糊糊的起了身。
汉娜对对方抛去一个眼神，对方立刻鞠了一躬，站起身子离开了。
离开前还有些疑惑的看着艾儿一行人。但看上去也不准备追究什么。
“这里是图书库。除了收藏的魔法和文史书籍，还包括各种文字档案。”
汉娜边带着两人往上走，说：
“雅尔蒂大人是王族的内阁特别顾问，处理过不少有关国家安全的事，只是最近都不管了。拜此所赐，也收集到了不少可能有用的信息……甚至是和国家安全无关的事情。”
桌子上，是一沓沓堆在一起的厚重书籍和文本。
“前段时间的几次异常事件记录，都整理在这里了。”汉娜说：“请先务必看一下。”
206.世界合差
艾儿将其中一卷记录拿起来草率的翻看了一下。
日期、时间、地点，静态影像纸质记录。随后便是事件的大致及当事人的阐述：
“……672年第六大月21日。纳塔塔村落。……鸟兽飞散，随后西南方向传来震响。朝西南方向前行一千两百米左右，地面出现直径约四百米的巨坑。树木皆呈匍匐状。……”
“……672年第十一大月17日。卡拉城东南树林……崖壁于高度二十米处出现隧道，深及两千米……”
“……673年第二大月3日。伊山河港……半空突然出现爆炸声，天空呈现异彩。奔涌的气浪激起潮水，船舶翻涌……”
艾儿大致看了好几卷，不禁皱了皱眉。
“像是，不怎么正常的自然现象。”
“使用魔法不难做到，但疑点就在现场没有魔法术式或者魔力的残留。”汉娜说：“……除非使用物理手段。矮人们的魔导机械或许可以不留痕迹，但另外一些——例如半空突然的爆炸和天色，可不是简单的物理手段能做得出来。”
不是魔法，不是物理。
也不是自然现象。
“……法则。”艾儿默念。
“……是的。最有可能的，正是最为直接的【概念】和【法则】。”汉娜说：“不使用魔力和魔法作为中介，而是直接以纯粹的概念或连接世界的法则导致的异相。这样的能力……除了【神】，已经没有别的解答了。”
神不会拐弯抹角的做这样无聊的事情。
种种的痕迹，无一不在导向那个“无主的神器”。
艾儿明白雅尔蒂为何对神器的存在如此充满自信了。
“这些信息或许不全，但能保证我们收集到的信息至少是在即将为这一神器争斗的人中最多的。只是往下就有困难了，我们也暂时还不知道这些事件中有何联系……”
汉娜直直的看着艾儿，嘴角带着笑意：“精灵。你对此，有何看法吗？”
艾儿明白这也不是单纯在问自己话。这似乎更多的像是一次试探——为她的主人确认自己这一盟友，究竟是何种水平。
艾儿沉思了稍许时间。汉娜只是静静地在一旁看。
终于，艾儿开口：
“要寻找这些事件的共同点的话……首先应该弄明白，到底是何种【法则】导致了这样的异样现象。如果将其类比于自然现象……比如这个坑洞坍塌的痕迹——仿佛原本的那里，就是空的似的。”
“但震响是当时就发生了，空洞并不是之前的残留。如果是简单的坍塌，也不会闹出如此动静。”
“没有魔力参与的震响的能量来源，是疑点之一。另外一个更重要的疑点——如果这个坑洞原本并不存在，那这里原本埋藏的泥土，又跑到哪里了呢？”艾儿又指着另外的档案记录：
“这个隧道也是。即使是魔法也不能让物质凭空消失，而是在没有魔力影响的情况下，遵循着能量与质量的等价原则。那么隧道里面原来的石块……又到哪去了呢。”
多余的能量。
消失的物质。
艾儿边说着，心里边有了些猜测。
“很敏锐呢。看来，你已经得到答案了吧。”
最有可能的——就是法则之下能量和质量的转化。
能量与质量守恒的状态，承载这两者性质的物质并不会消失。
缺少了能量的物质，如果不在这个世界的话……必定是跑去了其他地方。
“【低合世界】。”艾儿默念。
世界是不均匀的。
它们有大有小，有快有慢。
如果是以本世界为基础建立的世界，大部分会延续本世界的世界介质，或许也只在大小上有差别了。
那样的世界，称作【同合世界】——或者【时间平行世界】。
但在【低合世界】中，时间却更为短暂。
在低合世界中稍微睡一觉，在本世界中的时间或许就已经度过好几天了。
【高合世界】则是相反。
几乎没人能构造有着【合差】的世界。不同世界介质摩擦导致的巨大能量差，可能一瞬间就会让弱势的世界的架构崩溃——或者两败俱伤。
除了【神】。
艾儿掷地有声：“对方通过合差世界的物质交流产生的能量，引导出了不同的异相。随后消失的物质被拉入了【低合世界】……而那个【低合世界】，很可能就是我们的目标所在。”
艾儿说：“接下来，只要测算出各个异相前后的质量和能量差，就能计算出世界合差。世界坐标可能所需要的五个参数，这样就能拿到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
沉默稍许时间。
房间响起稀碎的掌声。
“精彩。”汉娜说：“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通过如此有限的线索，就有了合理的推测。果然，雅尔蒂大人的目光没有错。”
艾儿松了口气。似乎暂时是通过了这个女人的考验了。
毕竟自己的理论天才的名头可不是随随便便得来的。
终于也有，轮到自己帮到莉莉的时候了——艾儿心里又想。
“对方【世界】的坐标，因为有合差在而至少需要五个参数——但很可能比这更为复杂。考虑到合差的不确定性和介质的不均匀性，参数甚至不一定是常数，数量也可能跟过。所以之前雅尔蒂大人和我讨论后认为，并不应该将重点放在‘对方在哪里’，而是‘对方想要传达怎样的信息’。当然，【合差】也是非常重要的一个突破点——对方似乎并不希望寻找一个魔法的小白，而偏向有一定实力的存在。”
汉娜说：“雅尔蒂大人对‘实力’这一点并不自信，因此之前虽然在我面前有些抵触，但最后寻找了盟友也是预料之中。”
艾儿有些恍神……实力？那个随随便便就和自己缔结了契约的龙族，似乎并不完全是看中自己的魔法实力……
或许只是在想……重在参与……什么的？
“另外一边是之前我们测算过的质量差和描述推测的能量溢出。”汉娜从柜子里拿出另一份文件：“这个你也可以看一下。”
艾儿扫视下来，简单在心里测算了一下，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不同异像的合差之间相差的有点多。”
正如之前所说，它们并不是一个常数。
也看不出趋势。
“这只是通过描述得到的能量估算。但事实上……很可能比这些都多。”汉娜说：“我们还不知道，这些异像中的能量，究竟用来做了什么。光有描述是不够的。”
“是的。”艾儿说：
“……我们，得当场逮到它。”
207.异相坐标
“难点就是在不知道这些异相之间的规律。”
汉娜说：“我和雅尔蒂大人之前也有过些许推测，列举了各个事件点的空间和时间坐标。但大致无迹可寻。也就是说，暂时还不知道下一次异像会发生在什么地方、或者什么时间。”
汉娜往后翻了翻：“这里先是直接对空间和时间坐标进行的线性拟合，随后是统一空间修饰后的坐标拟合、再加上去除了相对时间单位的拟合。但无论是线性的、平面的、空间的，都没有直观的结果。这里已经把结果统一列出来了，高度坐标零点统一采用世界空间坐标平面，坐标质心的距离误差也不会超过五，对结果的影响可以忽略。之后虽然还有些想法，但一个个实践下去可能还是毫无结果。雅尔蒂大人直觉我们走错了路子。”
艾儿按着上面的数据和方法稍微算了算。结果大致都没有错误。
艾儿突然想起了什么。
“……不是将这些数据联系起来……而是直接寻找它们内部之间的关系怎么样？”
汉娜皱眉：“单组的数据量本来就少，在没有参考的情况下本就难以寻找关联。更何况，即使这些数据间真的有联系……也难以知晓下一次的异像，会发生在什么地方。”
“但对方并不要求我们将每一次的信息都收入眼底——像我们这样全面大概率的别无他人。”艾儿想起雅尔蒂之前的话，说：“如果它希望有人将它找到的话……或许，只要经过那么一次或两次就已经足够。”
“还有更多的信息被隐藏在每一次的异常中。我们现在阶段的目标并不是找到它，而是找到下一次的异常会出现在什么地方。信息考虑的越多结果才越准确。”
但艾儿仍直觉过于深究在数据上难以得出结果。或许正如雅尔蒂两人之前所说，两人已经走了弯路。
对方不应该设立太多难解的谜题。
艾儿尝试了一下，仍然是毫无头绪。
“……如果站在对方的角度的话……”艾儿突然想到了什么：
“空间坐标的修饰体系——你们用的是那一套？”
“现在这一套……你是说——”汉娜不由得瞪大了眼。
“这套传送坐标的修饰体系使用的开端是千年之前，上一次的神战结束。”艾儿说：“如果这个无主的神器所处的年代比那还早……那它应该用的，应该是哪一套修饰体系？”
汉娜立刻意识到自己忽略的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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