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肉三鲜云吞
“嗯——”路麟城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微微抬手，掌心向上示意路明非问下去。
“我了解到的情报中，我本来应该是死婴对吧。”
房间内，女人脸色一变，从风风火火的红润转做煞白，本打算拦住路明非的手也猛地僵硬下来。
倒是路麟城依旧临危不乱，确认道，“对。”
“那么，你们用了relic来换回我的肉体，让我强行保持生的状态对吧。”
“是。”
“具体而言，是谁。”路明非轻声，“能够让一个超越极限比例的超级混血种，在已经堕落为死侍的情况下活下来，只可能是‘即便血统异常也无所谓’的存在，换句话说，是能够更改血统的至尊。”
路鸣泽。
“那个救了我的人——是谁。”
“.”
房间内，一口气沉默了下来。
路明非和路麟城都没有说话，而作为妇人，乔薇尼自然也无法出一言。
在家中，路麟城永远都让着乔薇尼一头，因为这女人更加优秀，更加有主见，也更厉害，但是，如今的话题却涉及到了三人心中都最不愿意触碰的禁忌。
【路明非，到底能否算作两人的孩子】
甚至于——【路明非，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个连自身是否为人都无法下定论的存在，有资格讨论是不是两人的孩子吗？
路明非悲观地认为——没有。
但事到如今，那已经不重要了。
曾经，路明非很渴望亲情，因为那是别人都有，而路明非所欠缺的东西，但是随着年纪长大，随着他穿越到夜之城，随着他经历生死，他的观念变了。
——说白了，那些算个屁啊。
和生死之间的恐惧相比，自己的那些都不过是无病呻吟。
虽说痛苦无法比较，但大卫那样出生起就缺乏父亲，最爱自己的母亲被卷入黑帮火拼然后死去，又被黑心医生掏空内脏拿去贩卖——那样的人生下，也有人选择了‘燃烧’。
那自己的自怨自艾到底是为了什么。
路明非比别人少了父母的关心，但是他有胜似父母的大卫和露西，有堪比亲妈的维克多医生照顾自己，有热心邻居，有战友
名为路明非的少年，已经足够幸福了，幸福到不敢去奢望更多。
所以他对于背后乔薇尼的沉默毫无感触，也不想纠结于是否亲生的哲学问题，他现在想要知道的，是路鸣泽的身份。
那个和自己最为亲近，自己最重要的‘家人’，自己的弟弟——
到底是谁？
“明非你经历了这么多，尤其是和大地与山之王以及青铜与火之王有所接触后，应该已经理解了吧——龙是如何的生物。”
长久的沉默后，路麟城开口。
“他们是被地球钟爱的‘天生的胜利者’，诞下的瞬间就屹立于生物链顶点，有着最高的【智慧】和【武力】。”
“但是，正因为如此，为了让这个种族不会因为内斗而彻底毁灭，星球又给予了他们【精神】上的缺憾，不对，缺憾也是需要对比得出的——至少，在地球上没有诞生出人类之前，龙族才是最接近‘感性生物’的存在。”
“反倒是阴差阳错进化而成的人类有问题吧。”
说这些的时候，路麟城的表情不再公事公办，而是带着历史学家的虔诚。
“你也知道那个很有名的照片吧？——15000年前的人类大腿骨照片，长骨中间有一块扭结样凸起，标志着这根骨头曾在生前折断并愈合。这意味着，在远古的时代开始，失去运动能力的伤者曾被同伴接纳、庇护数月直至痊愈。”
“人类或许本性卑劣，但即便在教育与道德都未健全的时代，人类就已经有了庇护同族，因‘感情’而照顾他人的行为。”
当然，这只是故事。
作为真实性，仍有待考证——就算有过折断又愈合的痕迹，也完全不足以证明这是‘利他’主义的胜利，比如说
这根骨头本身就是智人们内部暴力行为导致的折断呢？
这同样是无端猜忌，但是至少，显然，路麟城要倾向于人类美好的利他，保护弱者的故事。
“总而言之，龙族的进化本能，让他们越来越对同族产生了不必要的感情，最终，甚至开始朝着人类的方向进化——这部分的真相，你似乎都知道了吧。”
路麟城边说边观察路明非的表情，最终，苦涩一笑。
“那么.接触过楚天骄的你应该也知道，我们曾经一度接触过黑王的卵。”
“那么，以你的才能，你怎么会猜不出路鸣泽.那个在你背后的，恶魔的身份呢？”
“.”
的确，路明非又如何会不懂。
条件线索都已给出，路明非要做的，也只不过是‘写下答案’。
如果说只要是龙就会尝试进化，那么——黑王也不例外。
能够掌握如此多权能，睥睨龙族，路鸣泽的真实身份.只可能与黑王有关。
如同老唐之于诺顿，夏弥之于耶梦加得，路鸣泽
也为‘为人的龙’。
他是黑王？
第278章 路鸣泽
路明非给出猜测，但是路麟城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虽然这么说可能有些自夸的嫌疑，但爸妈也算是半个科学家，所以我们无法给你确定的答案。”路麟城说，“按照目前给出的情报来说，答案是如此——我能够和你说的，言尽于此。”
“所以现在明非，你懂了吧。”
“路鸣泽是黑王进化后的意识，而以此为假设往后推演，我们又需要疑惑于【黑王卵】又是什么？”
“这座城市的科学家，提出了一种假设。”
“我们认为，黑王与其他龙族有着根本性的区别。”
路麟城推了推眼镜呢喃，“秘党给卡塞尔学院内的学员也有做过相对的科普吧——次代种往下的龙族都存在明确的母亲和父亲，意味着，次代种往下的龙，都是近似于人类的生物，有着明确的社会性结构。”
“初代种不同，他们是由黑王直接分裂而成的君主，从繁殖角度来说就不一样，我们倾向于，四大君主都是类似于‘元素精灵’的存在，因此，也只有初代种展现出了明确的【变成人】的倾向，因为他们打从一开始就不是严格意义上的龙，而是一种接近自然现象的存在。”
路明非回忆起老唐和耶梦加得，的确，两人与其他龙族有着根本性的区别。
也在这时，路麟城凝视路明非，眼神中带着几分审视和期待，“那么问题来了——黑王呢？”
黑王，那是人类无法进行任何研究的存在，甚至可以说没有记载。
人们只知道，初代种若是能够共喰自己的同类，就能够成为大元素使，掌握世界的四分之一，毁灭人类世界。
但是仔细想想，黑王可是那个分了四个四分之一出去的人啊。
所以他只要是复活，就会凌驾于任何龙，掌握世界上所有的元素，包括【时间】【空间】等概念。
这样的存在，与其说是元素精灵，不如说是.元素本身。
如果说初代种是接近于自然现象的存在，那么黑王本身就是自然现象。
黑王就是这个星球。
“黑王是星球级别的生命体——这个结论很容易就可以得出。”路麟城也适时解释，“而初代种展现出人性花费千年，而黑王，我们认为则需要更长久的时间才能够完成‘蜕皮’。”
“蜕皮？”路明非呢喃。
“对，龙进化为人，这个过程，我们将之称为【蜕皮】。”路麟城铿锵，“而蜕皮的过程中，生物会进入最为脆弱的时期，这点龙族也一样，他们被人性和龙族的本性所折磨，无法决定自身的位置，本就在精神性上有弱点的龙族，在此时就是最弱势的时期——即便是龙王，我们也能够杀死。”
“路鸣泽，就是这样的存在。”
重点来了，路明非心鼓如雷。
“我们在历史上一共有两次抓捕黑王人间体【路鸣泽】的行动。”路麟城宛如念台词那般木然道，“两次都是在【蜕皮】期，在其最虚弱的情况下将超s级混血种群体大规模出动，并以复合的【莱茵】作为杀手锏，发动自杀式袭击。”
即便是龙王，也不能正面硬接【莱茵】，这是常识，莱茵的爆炸范围虽然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广泛，但是核心杀伤力却胜于核弹爆炸中心，并且更重要的是，莱茵的本质是【元素的链式分解毁灭】，对于由元素构成的龙族来说，本就有着特攻性。
黑王或许可以面接核弹，却会被莱茵重创。
路鸣泽在历史上的某个节点被捕捉——以路明非的猜测，或许是俄罗斯西伯利亚通古斯河发生的那场，在二十世纪初的【通古斯大爆炸】。
1908年的那场爆炸，经过后世统计，其相当于1500-2000万吨TNT炸药，即2000颗原子弹的威力，摧毁了该地区面积达2000平方公里的针叶林，推倒了约8千万棵树，人类历史上最为恐怖的灾厄之一。
而这个时间点，也恰好对应了之后黑天鹅港的建造时间，甚至可以说，这个时间点距离人类历史上几次世界大战都未免近过头了，很难不让人有所猜想。
人类的世界大战，会不会也是因为观测到了龙族的存在产生的利益冲突？
此点姑且不论——路鸣泽的第二次出现，则同样是因为莱茵。
完美之城的高端战力倾巢而出，将从黑天鹅港逃离的零号——路鸣泽——同时也是黑王本人进行抓捕，并且因为零的存在，而成功逼迫路鸣泽为了保护对方而被捕。
那么，也就是说——
路鸣泽现在，就在他们手上。
短暂的沉默后，路麟城开口道。
“我带你去见他。”
完美之城充斥着高科技和未来感，但是说到底，这也是建立在龙族之上的城市，在高科技的外表之下，神神秘秘的炼金矩阵以及针对龙族的实验室可谓是目不暇接。
路明非因为路鸣泽的缘故而开启了【炼金术】的大门，但他只是直接受益者，并不懂得其中的原理，只是跟着路麟城向着城市深处走去，却也不知道自己身旁这些笔画勾勒所代表的意义。
忽然间。
眼前的世界蓦然扭曲变形，身体投射的阴影像被橡皮擦抹去般消失。
路明非站在这个突然出现的空间里，脚下是漫过鞋底的水银——它们正从前方一个巨大的圆形池子里溢出来，像条不安分的毒蛇四处游走。
池子里的水银冒着泡，发出细微的嘶嘶声。
这让路明非想起弗拉梅尔导师的炼金课，他说过水银是古代炼金师最爱的媒介。但眼前这个简直是把整条水银河都搬来了吧？
龙王掌握的城市，其手笔果然夸张到让人腿软。
（这种规模的炼金矩阵里面关着的，大概也只有.）
路明非没有继续往下想，但身体已经先一步解除了气息遮蔽。
轰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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