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仪昔
“只是,此等规矩若放任下去,确实易生祸端,容易影响宗门的凝聚力,反正,咱们星陨阁,自然不会制定这样的条规就是了。”
恰在萧凌话音未落时,两道熟悉的气息,突然撞进他的神识范围,如深潭投石般激起细微涟漪。
他指尖握杯的力道微顿,眼底闪过一丝惊诧,却又在转瞬之间敛起锋芒,片刻之后,唇角又重新勾起了那一抹淡然随和。
慕青鸾本就紧盯着自家师兄的神态,见状,当即便立刻放下茶盏,指尖轻轻拽了拽萧凌的袖口,眼尾微挑道:“师兄,你忽然这般模样,难不是察觉到什么蹊跷了?”
萧凌指尖轻叩茶盏,忽然低笑一声,摇头道:“倒也无碍,只是察觉到了些有趣的动静。”
他抬眼望向云层翻涌处,眼中闪过些许怀念的神色,“接下来,想来是会出现一些变故了,我这许久未动的筋骨,倒是有些发痒了,也该活动活动了。”
……
青石光台边的鎏金高台上,一名鹤发花宗长老抬手轻叩青铜云纹钟。
悠长钟声如涟漪荡开,青铜钟身浮现金色咒文,声波裹着淡淡木香掠过花海,直传至花宗的每一处角落。
长老负手而立,长袍上银线绣就的缠枝花纹随斗气翻涌明灭,她指尖轻拂钟身,略带沙哑的嗓音裹着斗尊威压轰然散开:“时程已到,宗主之位更迭比试,开始!“
当钟吟之声缓缓落下时,广场上的花锦狭长双眸微微一眯,唇角勾起一抹冷锐的弧度,忽而扬声开口,尾音裹着斗气:“时辰到了……“
她周身粉色斗气骤然翻涌,发间玉簪泛起微光,“若有人想与我争夺这宗主之位,便就此现身比试一番。莫要等我亲自请人,那时可就没机会了。“
花锦的喝声落下,半空中传来一道破风之声,两道白色倩影轻掠而来,并肩轻盈地落在广场之上。
两道倩影轻落广场,霎时间,场中所有目光皆凝向二人。待看清她们的容貌,不少人眼中皆泛起一抹惊艳之色。
左边女子银发如瀑,以冰蚕丝绳松松束起,发尾垂至腰间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她眉峰如刃,眼尾微微上挑,瞳仁是极淡的浅姿色,偏生唇色极浅,整个人透着股拒人千里的清冷淡然。
右侧女子同样生着一头银白长发,却编成细密的麻花辫垂在肩头,发间别着两朵未完全绽放的玉兰花。
她肤色比左侧女子稍暖,眼尾微圆,唇角本自带三分笑意,此刻却紧抿成直线,温婉面容上凝着坚毅神色。
不过,更引人注目的还是,两女面庞上的细微相似,明眼人一望便知,这二人分明是一对亲姐妹。
然而,除了花宗本门成员,此次观礼的中州各势力代表,此刻却都是面面相觑。
两女面容生得这般出众,众人却在今日之前从未见过,只觉陌生异常。
能在这般年纪拥有竞逐宗主的实力,天赋必是顶尖,按说早该名动中州,何以如此寂寂无名?难不成是花宗雪藏多年的隐秘天才?
……
坐席之上,慕青鸾见萧凌竟自站起身来,眉尖微蹙,指尖重重叩了叩茶盏:“师兄这般目不转睛的模样,莫不是魂都被那对姐妹勾走了?”
她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冷峭,眼尾上挑时,茶盏中倒映的烛火晃了晃。
慕青鸾这话刚落,萧凌却压根没挪开目光,依旧直勾勾地盯着广场上那两道倩影,像是被钉住了似的。
他喃喃开口,声音里竟带着几分难得的感慨:“你懂什么,这俩丫头,可都是你师兄我的老熟人了。之后我便找个机会带你们好好认识一下。”
他忽然低笑一声,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下巴,“幸亏这次应邀来了花宗,要是真错过了,那我可真就是罪过了……”
“师兄的熟人?我怎么从没听说你在花宗有熟人?来的路上也没听你提过,难不成是现编的?”慕青鸾挑眉盯着萧凌,原本翘着的嘴角总算放平了些,却仍抱着胳膊不肯罢休。
“我也只知道她们两人此前应该是加入了花宗,至于其他的,我却也不太清楚了。”
萧凌眼神中流露几分追忆,开口道:
“不过,今日一见,她们与当初分别时相比变化甚大。如今已是能独当一面的强者,便是这花宗宗主之位,怕也未必坐不得。”
广场之上的那两道白衣倩影,萧凌自然是一眼就辨认出来了,正是与他分别数年之久的韩雪、韩月两姐妹。
当年在得知两女有加入花宗的打算时,萧凌便通过自身手段,在她们的精神层面种下了一道暗示,若在花宗后山遇见一位残疾的老婆婆,便会对其产生极强的怜惜之情,并尽心尽力地照顾。
萧凌这般做的原因,是希望让韩雪和韩月能够得到原著之中本由云韵获得的一份大机缘。
毕竟他清楚地知道,花宗内那位残疾的老婆婆,正是花宗的宗主花婆婆。
她一身雄浑修为若能传承给韩雪、韩月两姐妹,对于她们二人的修炼而言,自然有着极大的裨益。
当然,当初的萧凌,也并未指望着两女真能得到这位花婆婆的青睐,更未将花婆婆的真实身份告知两女。
毕竟,倘若两女事先知晓对方是花宗宗主,从而对其照料带有目的性,以花婆婆的阅历城府,自然能轻易察觉出这份刻意。
即便萧凌只让两女去照顾这位老婆婆,却不透露其宗主身份,但只要两女心中存了“早有准备,事先知晓”的心思,便终究会被花婆婆察觉。
在这位历经世事的老者眼中,如此行径只会被视作心思不纯,又怎会将传承托付给她们?
所以,当年萧凌并未在这方面过多安排,只是在暗中稍作引导,让两女遵循内心的怜惜之意去照料老者。
至于最终能否得到花婆婆的认可,能否获得那份传承,他也明白强求不得,一切皆需看缘分深浅。
不过,如今看来,萧凌此前种下的那道暗示,的确是起到了效果。
两女身上此刻涌动的四星斗尊巅峰气息绝非虚作假,以她们二人的修炼天赋,即便有萧凌当初留下的诸多资源相助,也绝无可能在短短数年之内便实现如此惊人的修为跨越。
而眼前这般景象,自然让萧凌第一时间便联想到了那位花婆婆,心中也已然能够确认,两女必定是得到了花婆婆的传承,才在短短数年时间之内,有了这般天翻地覆的变化。
……
青石广场之上,韩月、韩雪姐妹刚一落地,便与不远处的花锦、妖花邪君眼神交汇,四目相对间已隐隐迸发出对峙的锋芒。
花锦身侧的妖花邪君,本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可目光触及对面两位白裙女子时,眼底却倏地燃起灼热之意。
对于爱美如命的他而言,这般姿容昳丽的绝色佳人,简直如同一剂致命的毒药,令他瞬间挪不开眼。
天地间的目光,骤然汇聚到韩月韩雪姐妹身上,花锦的玉手顿时攥得发白,眼底翻涌着刻骨嫉恨。
她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怨毒:“本宗还以为你们俩今天不敢来呢,乖乖交出宗主令牌不好吗?非要和我作对,落到现在这步田地,这花宗宗主之位,本来就应该是我花锦的!”
“我们姐妹受花婆婆老人家恩惠,自当遵守她的嘱托。这花宗宗主之位,断不会让你这般心思不纯之人夺走,否则只会将花宗带入万劫不复之地。”
韩月黛眉轻蹙,望向咄咄逼人的花锦,语气冷若冰霜。话音未落,她的目光似有深意地扫过花锦身侧的妖花邪君,尾音里暗藏锋芒。
“本宗自小被花宗收养,在花宗长大,一心只为宗门着想,何曾心思不纯?你们这对侥幸入宗的外人,少在这里血口喷人!”
花锦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韩月的话仿佛戳中了她心底的疤,令她瞬间色厉内荏,尖声喝止的同时,指尖因用力过度而深深掐进掌心。
随即,花锦余光瞥见妖花邪君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韩月姐妹,心头怒意腾地窜起,咬牙道:“妖郎!接下来你便与我一同出手!”
“你二人各得了老宗主一半的斗气传承,实力本就不在我之下。”花锦目光阴冷地转向韩月韩雪,冷笑道,
“花宗的规矩你们自然清楚,若是有伴侣,便可一同出手。我可没胡搅蛮缠,这本就是宗门规矩,花宗宗主之位,只能由你们二人中的一个来坐。所以……”
她嘴角扯出一抹挑衅的弧度,“你们是打算单打独斗,还是要叫上伴侣一起?”
听到花锦此言,不少花宗长老皆微微皱起眉头,在场诸多来宾也不禁面露不忿之色。
只是此处乃花宗主场,众人虽心有不满,却无人敢公然置喙。
众人皆知花宗这条“伴侣可协同参战”的规矩,虽大多对此颇为不解,甚至觉得有失公允,但既是宗门祖上定下的铁律,在花宗地界便只能依此执行。
如今这局面,也只能看这对姐妹,该如何应对了。
第594章 搅局
听花锦竟要与妖花邪君联手对付自己姐妹,韩月墨色长睫下骤然凝起寒霜。
她银发无风自动,浅紫色瞳仁中泛起冰棱般的冷光,与花锦那势在必得的眼神对视上,寒声道:
“花宗祖规乃是维系宗门正道的基石,何时成了你以强凌弱的遮羞布?若单凭伴侣协战便能窃取宗主之位,那我等日夜苦修的,岂不比不过一场露水姻缘?”
韩雪莲步轻移,与姐姐并肩而立,珍珠般的银发垂落肩头,衬得那略显苍白面容愈发清冷。
“你与邪君联手,看似遵循祖规,实则不过是规矩的便利,来刁难我们姐妹。花宗传承千年的慈悲与公正,在你眼中竟不如一场算计?这般行径,当真配得上‘花宗宗主’一职?”
两姐妹字字铿锵的质问如惊蛰春雷,轰然炸开在凝滞的空气里。
霎时间,广场四周此起彼伏的私语声如潮水翻涌,观礼的各方来宾或交头接耳,或频频颔首。
这般议论之中,时不时便传来几声对韩雪韩月两姐妹此番言论的赞同,更有人低声斥责花锦此举实在不地道,身为代宗主,全然不顾宗主之位的庄重,竟借祖规之名,行恃强凌弱、以多欺少之事。
花锦听着韩雪韩月字字如刀的反驳,本就阴沉的面色瞬间笼上寒霜。
而四周传来的议论声,如同一把把细针,密密麻麻扎在她的心口。
她不禁用力攥着广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脸上的阴影随着肌肉的颤动扭曲变形,原本明艳动人的面容此刻却显的有些略显狰狞,嘴角扯出的冷笑都显得格外扭曲,与平日里那花宗代宗主的身份,简直是格格不入。
花锦胸脯剧烈起伏,指甲几乎掐进掌心,面上却扯出一抹森然笑意:“规矩立在宗门法典上百年,你们入宗时难道没读过?”
她刻意拖长尾音,广袖一挥,“祖规白纸黑字写着‘伴侣可协同参战’,难不成你们姐妹作为花宗之人,难道还想公然违抗?还是说,自诩清高,连这点规矩都不屑遵守?”
话音未落,她已转身面向高台长老席,随便便出言开口问道,
“诸位长老德高望重,总该为祖规主持公道。今日若开了破例的先河,日后花宗威严何在?”
她刻意放软语调,却掩不住话中内涵,“晚辈这番话,不知长老们觉得可有道理?”
花锦这一番咄咄逼人的言辞,瞬间将众人的目光引向高台之上的花宗长老席。
在无数道目光的灼灼注视下,鎏金高台上的数位长老神色凝重,面对花锦的质问,既未点头认可,也未出声驳斥,就好像对场上的这般动静,并没有任何在意一般。
韩雪韩月姐妹投向高台的灼灼目光里,裹挟着质问与期盼,却如坠入深潭的石子,激不起长老席上任何涟漪。
那几名花宗的长老们,都是纷纷错开视线,有人轻咳着整理袖口银线绣纹,有人将目光投向远处翻涌的云海。
这般刻意的回避,却比任何回应都更令人心寒。
广场上的空气愈发凝滞,惟有花海簌簌作响。
其实长老们又何尝不知,在这场强弱悬殊的比试里,所谓“伴侣协战“的规矩,无异于为恃强凌弱披上合法的外衣。
可花宗传承千年的法典,字字如铁,又岂是能轻易撼动的。
韩雪、韩月姐妹望着长老席上众人回避的目光,珍珠般的银发下,两张面容皆是一片冷白。
反观对面,花锦见长老席都是流露出的默认态度,唇角勾起的弧度又是不禁再上扬了几分。
她拖着长尾音轻笑出声,那双狭长凤目睨向韩雪韩月此刻略显难堪的面容,眼底翻涌的得意几乎凝成实质,仿佛花宗宗主之位,已经是她势在必得之物了。
“倒真是没想到,花宗居然还有这般别出心裁的规矩。”
“只不过,这样看来的话,今日,本公子倒是没有白来一趟了。”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寂静中,一道散漫如春日流云的男声,突然刺破凝滞的空气。
声音明明从广场西侧坐席飘来,却像是贴着每个人耳畔响起,令得众人也是不禁纷纷转头望去。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只见广场西侧,一处以金丝锦缎铺就的高阶坐席,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相较于周围普通席位,明显要更加华贵。
就在众人循声转头的刹那,一道玄衣身影自鎏金软垫上缓缓起身。
男子腰间悬挂的螭纹玉佩轻晃,折射出冷冽光晕,他抬手理了理袖口暗绣的云纹,似笑非笑的目光穿透凝滞的空气,直直落在场中对峙的众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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