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水采田
“我方才说过,所有男丁,无论你是什么人,统统去城南列队。”
王三依旧是那副冷漠的嗓音,不过在全副武装的国防军同伴衬托下,这话的份量却重了不少。
看了看国防军身后背的火枪,门房嗫嚅道:“衍圣公外出,我我这就去请示宗老。”
2横行霸道惯了的他知道自己今日是踢到铁板了,果断认怂。
九不多时,府内走出一位拄拐的白辫老人。
“却不知究竟何事,竟如此大动干戈?”老人明知故问。
鲮“奉巡抚之令,清剿土匪,如若冲撞贵府,还望海涵。”王三拱手回道。
白发老者深知国防军势大,而衍圣公又远赴烟台,不得已只能顺从:
三“好,不愧是两月入京的国防军。清剿山贼,辨明乱匪,也是为国为民。”
王三正要拱手致谢,老者却又说道:
浏“不过,孔府乃至圣先师祭拜之地,若是护卫尽去,有宵小趁机生乱,又该如何啊?”
“无妨,孔府自有我国防军庇佑,不过个把时辰,定无祸患。”
“那便好,孔十八,带着手下这群人,去城南吧。”
“是”
孔府内的几十名护卫放下棍棒,在火把的照耀下,往城南而去。
不远处的楼上,明晔和吕田完整地目睹了这一幕。
“走!”明晔脱下布衣,里面露出一身纯黑短打:
“叫上其余人马,该咱们出手了!”
...
烟台,巡抚衙门内。
“孔令贻,你可知罪?!”
衍圣公孔令贻听到这话不惊反笑,心道该来的终于来了。
“今日不是审理地契纠纷吗?”孔令贻对着宋庆故意问道:“宋大人,不知和我有什么关系。”
“孔令贻,你以为做的隐蔽别人就不知道吗”宋庆冷笑一声。
“不知本官何罪之有?”孔令贻见终于发难,悬着的心反倒是落了下来。
“孔令贻,到如今这地步了,还嘴硬什么?”宋庆胜券在握,此时他手中捏住的证据,足以把孔令贻钉死。
不过,孔令贻镇定自若的神情,多多少少还是让一旁的袁项城有些疑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身败名裂,他不慌的吗?
两方在公堂之内当面对峙,回来看热闹的百姓也越来越多。
人越多,孔令贻的神情越是放松。
“来人,将大成至圣先师的牌位请上来!”孔令贻忽然转头,对着门口喊道。
话音刚落地,门外便传来叫嚷。
“让一中DUN:lin0九yi四叁璐让,让一让!”
孔令贻一声令下,门外人群中挤进来两人,一番闪转腾挪之后,两人举着先前仪仗队伍中的巨大的孔子牌位走进府衙之内。
“放!”
一米多高的大成至圣先师牌位,端端正正的被搁在堂中,方才人犯下跪之地。
看起来,就像是孔夫子被审问一般。
审判孔子!
这可真算得上是一个大新闻。
亚瑟摩根顿时觉得不虚此行,有些激动地望着身前的袁项城,从朝鲜开始,似乎跟着这人总能遇到一些大新闻。
如今审判孔子这一幕,让亚瑟摩根想起了彼多拉多,那位审判圣人耶稣的罗马总督。
亚瑟摩根手里已经积攒了十几份有关袁项城的新闻头条了,身为一个记者,他想追求更高的知名度,而北华捷报这个面向在华洋人的小报纸不足以完成他的梦想。
他想要的是在欧洲、美洲的顶级报刊上发表文章,他相信,泰晤士报小巴黎人报纽约太阳报的读者,一定对东方的神秘总督很感兴趣。
亚瑟摩根在畅想未来,堂内外众人却被惊到了。
孔子的牌位就立在堂中,极为醒目,即便清代识字率还不到1%,但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走卒商贾,有谁不知道孔夫子大名?
孔令贻把孔子牌位拿出来,这意义可就不同了,之前可以说是在审问朝廷命官。
可牌位一放,那就是审“神仙”了,而且还是一个在绝大部分读书人心中至高的神仙。
宋庆还没来得及发难,反倒是先被孔令贻扣了个大帽子悟~箪症蔻缌丝提;书裙:。
站立一旁的徐世昌也面露忧色,宋庆和他虽知道袁项城的计划,但也没想到孔令贻的应对会如此“无赖”
孔令贻真的只是一个20岁的年轻人吗?
然而,反应更大的还是堂外百姓,虽说即使进了孔庙,见到夫子也无需强制跪拜。
可尚处在封建王朝的百姓们,哪管得了这么多,一个个全都忘了自己是来看热闹的,对着孔子牌位拜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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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恭迎大成至圣先师!”
“至圣文宣王在上!”
“快,快拜孔子老爷!”
有士子带头下跪,行四拜大礼,看热闹的百姓们也有样学样,按着身旁的孩子跪下,一时间百姓跪倒一片,几乎无人站立。
哪怕是骑在墙上的几个游手好闲的青皮,也双手一撑,沿着墙根跃下,跪在青石板上。
士农工商,士农工商。
被这片土地上的文化束缚了千年的百姓,此时根本无法摆脱心中的传统观念。
府衙内外,只有身为美国人的亚瑟摩根没有反应 ,就连主审官宋庆都取下顶戴,放至桌上,对着堂下的孔子牌位拱手鞠躬以示敬意。
看着身旁众人的一番番举动,袁项城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
“孔令贻,你这算是什么!”袁项城大声质问。
“袁大人,可别忘了。”孔令贻朗声说道:“身为大成至圣先师祭祀官,我本就有布施先圣仁德的差事。
也就是说,只要我想,至圣先师的牌位可以出现在任何地方。”
“今日是问你罪责,”袁项城面色阴沉:“与至圣先师何干?”
“自是与至圣先师无关。”孔令贻笑了笑:“既然跪拜完毕,就将牌位收起来吧。”
方才那两个孔府下人,迅速起身将牌位举起,向着门外而去。
拥挤成一团的围观百姓,则自动让出一条通道,供二人举牌位通行。
“袁大人,说吧,究竟是何人状告本官,本官又所犯何罪啊?”
牌位虽然撤走,但意义早已不同,仗着方才那一幕,孔令贻腰板都挺直了不少。
不过,虽然经历了孔子牌位一事,但宋庆依旧不退让,惊堂木一拍:5
“孔令贻,你结发之妻乃是罪臣孙毓汶之女,孙毓汶和妖后一同逃亡南边儿。
可为何,至今你都仍未上表请罪,你到底是向着皇上,还是向着妖后?!”
罪人之女,是衍圣公之妻?
虽说在京官中算不得什么秘密,但堂外百姓们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个官场消息,顿觉惊讶不已。
那这么说,如今的衍圣公,是心向太后一方的吗?围观群众盯着孔令贻,打算看他如何应对。
孔令贻听还是这事,内心不禁冷哼一声。
“我早就做好了准备,你当我是三岁孩童吗,当初拿姻亲之事威胁我来烟台之时,我岂会不做准备?”
思绪回转,孔令贻转身走向另一侧的师爷桌旁,吓得那位师爷赶紧起身离去。
孔令贻坐在椅上,拿起纸笔沾墨,就挥手写了起来。
少顷,他拿起墨迹都未干的纸张,铺在地面青砖之上。
白纸之上文字过小,堂外百姓看不清楚,即便少数能看清的,也因为绝大多数字体是用行书写成,而认不明白字。
章太炎挤在最前面,看的最清楚,而且行书的辨别对他来说不是问题。
所以,纸张右侧的两个大字,他看的真真切切。
“此乃休书,本官如今与孙氏之女再无瓜葛。”一言既出,堂前百姓惊诧不已。
“好狠的人心,结发妻子,竟然说休就休。”
“罪人之女,休了又有何不可?”
“那为何早不休,晚不休?偏要等到被袁大人质问才休?”
不独百姓反映强烈,连袁项城内心也惊讶不已。
本以为孔令贻已经是砧板上的肉了,没想到他这条鱼还能蹦Q两下。
“袁大人明鉴,罪臣之女确实不该为本官之妻,此前疏忽,未曾行动,今日我便当堂休妻,以表对皇上的忠心!”
孔令贻脱下顶戴,跪地向北拱手,一副忠臣做派。
“好好好!孔大人真是忠臣啊。”
袁项城此时无比庆幸他派人去了孔府,不然的话,今日说不定还真锤不死孔令贻。
第163章永别了,衍圣公
“那请问孔大人,这又是何物?!”
袁项城拍拍手,让人从后堂送出来一匹绢布,和一张方形物件。
堂外众人有些摸不清头脑,衍圣公休妻,这事就算过去了吗?
殊不知,借妻子问罪,只是袁项城的一个借口,将孔令贻从曲阜召来的一个借口。
只有曲阜的孔家大宅没了主人,他才好找到真正关键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