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月出岭
“好……好的，爷爷。”奴良陆生尬笑着挠头。
“爷爷？”殷离用扇子遮住下半张脸，皱着眉看向奴良陆生，“这是你孙子？”
“是啊，我的孙子奴良陆生。”
殷离的脸色更严肃了，“你只有一个孙子吧？”
“对啊，怎么了？”奴良滑瓢疑惑的问。
殷离笑了，“不，没事。我认识他。”
奴良陆生看着殷离的笑容倒是觉得心惊胆战。
他不免觉得有些生气。
殷离对待夜晚的他时，明明主动投怀送抱。
对待白天的自己倒是很可怕。
难道人类的他就怎么也比不上妖怪他吗？
奴良若菜打开门，探出个头问道，“姬先生要在这里吃饭吗？”
“麻烦你了。”
在饭桌上，殷离一句话没有和奴良陆生说。
奴良陆生也埋头扒饭。
奴良滑瓢也觉得有些奇怪，殷离对待奴良陆生的态度很不对啊，两人的气氛是怎么回事？
但是奴良滑瓢也不担心，这时候的殷离倒让他觉得多了几分人性，这让他放心了下来。
倒是奴良若菜，像是没察觉到这氛围一样，时不时叫大家夹菜。
“我吃饱了。”
这样的声音响起，昭告了晚饭的结束。
殷离此刻终于出声，“我想和陆生君谈谈可以吗？”
奴良陆生点了点头。
“请吧。”奴良滑瓢说。
奴良家的庭院中种了一棵樱花树，两人在缘侧坐下了。
不远处有些小妖怪在偷看他们。
奴良陆生叫他们不许靠近，因此他们只是远远的看着。
殷离说道，“上次的事，我很抱歉。”
他很抱歉？
什么意思？
明明殷离对妖怪的他都没道歉，为什么偏偏是现在的他。
殷离是觉得人类的他很普通吧。
夜晚的他，如此的强悍，如此恐怖和可怕，真是一个合格的妖怪呢。
现在的他自然是比不了的吧。
所以人类的我让殷离下不去口吗？
奴良陆生仿佛听到夜晚的自己在说，“白天的我，凭你一个区区人类能得到什么？”
奴良陆生低着头，看不清表情，“所以……你只是喜欢着夜晚的我吗？是他救了你吗？”
“的确是他救了我。”殷离说道，“夜晚的你是怎么回事？”
奴良陆生这种说法倒像是把夜晚的他和白天的他切割了一样。
“如今所见，夜晚的我才是真正的妖怪。现在的我不过是一介人类。”奴良陆生语气低沉。
殷离伸手托着他的下巴，让他抬起头，“你在一本正经的说些什么傻话？妖怪的你和人类的你不都是你吗？你竟然还认认真真的把它切割开了？”
奴良陆生低落的看着殷离，“那是不一样的。夜晚的我是一个真正强大的妖怪，想必大家都更原意跟随那样的总大将吧。”
“在你眼里什么是真正的强大？”
奴良陆生想着妖怪形态的他，“强悍、恐怖而强大的妖怪。”
“人类可不代表弱小，他们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那是一股极其坚韧的，庞大的生命力。即使在最恶劣的环境下，他们也会抓住能利用的一切，利用工具，冷兵器、热武器；利用同伴，抱团取火，就为了活下去，像野草一样。即使在妖怪横行的年代，他们也从未放弃过。不要小巧人类啊。”
殷离说着又想起在战国时代的一切。
殷离说道，“我在500年前曾经遇到过两位大妖，捣毁了龙王宫的二人，二人联手连神明都无法奈何他们。那就是你所追求的强大吗？杀人不眨眼的妖怪，人类对于他们来说只是蝼蚁，生命在他们看来没有意义。他们袭击过我的村庄。那样的人可不值得憧憬。”
“所谓强大，可不是欺凌弱小。”殷离笑着，意味不明的说着这话。
奴良陆生的关注点却有些不同，他紧张的问，“他们袭击了你的村庄？那你没事吗？”
“托某人的福，我没事。”殷离看着奴良陆生。
奴良陆生意识到殷离说的是自己。
“强大的力量从来都不是值得憧憬的东西，唯有慈悲的心才是。”
“既认同妖怪又认同人类的你，想必会带领奴良组走到一个新的高度吧。”
殷离说的两句话，让奴良陆生沉默着。
所有人都希望于他能维持着妖怪的形态，他们片面的期待着那位滑头鬼之孙能支撑起奴良组。
陪他一起长大的妖怪偏爱他，爷爷的手下质疑他。
从没有人站在客观中立的角度如此肯定他。
一个奴良组的外人却做到了。
晚风扬起殷离的长发，樱花在空中飞舞着。
快点成长起来吧，奴良陆生。
第128章 奴良陆生12
神社中的夜晚向来很安静。
大家知道殷离大人喜欢安静，因此做事时就会放轻动作。
偶尔也会听到一两声猫猫穿过草丛的声音。
春泽正晃着逗猫棒逗弄庭院中的猫猫们。
殷离在画室画着画。
这几天他的模特工作也接了几单，画也卖出了几幅，手头总算没那么吃紧了。
画室、音乐室也可以陆陆续续的布置起来了。
画室被他放在二楼，这里的风景很好。
一转头就能透过窗户看见庭院的那棵桃花树。
夜风吹动殷离束起来的头发，带来一阵桃花香，空气中又好似有一股烟味。
殷离皱了皱眉，他放下画笔，嫌弃的捂住鼻子，他走到窗前，往窗外看去。
夜晚的奴良陆生拿着烟袋杆，坐在桃花树上吞云吐雾。
殷离不客气的对他说道，“走开。”
奴良陆生跳到窗户上，撑着窗框，朝着殷离吐了个烟圈。
“咳咳。”殷离被他熏的直咳嗽，一边后退一边用手扇着面前的空气。
奴良陆生见状大笑，“哈哈哈哈。”
“太过分了。”殷离红着眼睛怒视他。
月下的妖怪笑的肆意。
殷离闻着画室里的烟味却觉得很讨厌，画室里的空气都被污染了，“出去，别在这里抽烟。”
奴良陆生没有出去，他把嘴上的烟杆拿了下来，把烟灭了。
“你才多大，就抽烟了？”殷离不赞同的看着他。
这家伙私底下真的是烟酒都来。
“你想管我？”奴良陆生凑近殷离。
殷离穿了件简单的黑衬衫，头发用头绳束起来，手上还沾着点蓝色的颜料。
奴良陆生第一次看他穿常服，神明下凡了，倒真的像是个小画家。
他低声说道，“只有母亲和妻子才能管我。”
殷离捂着鼻子，侧头避过他的视线，“我才不想管你。”
他抵着奴良陆生的胸膛把他推远了些，“离我远一点。”
奴良陆生顺势拉住他的手，把他搂到怀里。
奴良陆生抓住殷离的手时，不可避免的沾上了颜料。
“让我抱一会儿。”冷酷无情的妖怪难得的有些脆弱。
他的脑袋靠在殷离的肩膀上，殷离肩膀上的重量越来越沉，他几乎整个人都压在了殷离身上。
“！”殷离赶紧支撑起他。
奴良陆生睡着了。
殷离把他放下，让他平躺在地上。
殷离轻抚他的眼下乌青。
听说奴良组的妖怪这两天接二连三的被袭击了，奴良陆生早上要上学，晚上要去巡逻。
也不知道他多久没睡了。
明明才12岁，却选择了担起这份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