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乐子宁
林博自制的鲸油焕发药剂已经是比较成功的初级炼金产品。
药物副作用压制到可以接受的程度，短时间内连续多次服用也不会出现头晕、混乱等负面状态。不过为了确保药效完全发挥，最好还是间隔五分钟服用一份。
焕发药剂的药效对于他这种Lv5的新人施法者来说足够用了，一支药剂能在半分钟内，将耗竭的咒力补充到七成左右，不论是战斗应急，还是平日里的训练，都能满足需求。
如果在贸易平台购买，对标同等效果的药剂，售价在八十灾币左右每支。平台回收价格大概也能达到六七十灾币。
制作成本相对低廉，主要原料之一的精炼鲸油是本土特产，不用花他的灾币，海灵血肉也能在副本里刷，或是直接找玩家收购。
其余的草药都是全能菌种模拟的蘑菇，成本只是一些食物和清水而已。
然而想通过售卖鲸油焕发药剂赚灾币，还是很困难。目前厨房级别的炼金工房产能实在有限。林博自己都不够用，更没有多余的拿去售卖。
完成炼金药剂的改良，时间已过正午。
小海鸥站在灯塔顶沐浴海风，远眺岬角入口走来的人影，于是向法师回报访客到来的消息。
教堂的老祭司带着一名修会的商人，步行来到灯塔的矮墙外。
“这里昨天是这样吗？”商人小声询问。
“何必惊讶。这里是奇迹的居所。”老祭司双手交叠，平静作答。
“好的，我不会再多问了。”
林博站在灯塔大门，与两位访客相隔一条未干的水泥河。
老祭司与修会商人不敢踏入泥河，只在院外的矮墙前跪伏觐见。
守夜人取出骷髅面具覆盖脸庞，低声道：“（咒言）我命你等身体轻盈如羽。”
跪伏在地的二人忽有坠入平静海水中的感觉，四周的空气传来压力，将他们蜷缩的躯体托起，手臂轻轻一撑就离地漂浮。
修会商人惊呼着在空气中划动四肢，就像溺水鸭子似得怪叫着，老祭司神情放松，抬手拍了拍商人的肩膀，帮助他镇静下来。
灯塔前的奇迹行者口诵真言，驾御门边遗留的一团铁坨，拿在手中轻轻一抖，钢铁延伸出两条细绳，轻盈地游过大气，停留在访客面前。
老祭司毫不犹豫地攥着一条铁绳，双手交替拉扯，将漂浮的身体牵引向前。
修会商人战战兢兢，只是握住铁绳却不敢动弹，但绳索却自发收缩，在压不住的惊呼里，带着他缓缓前行。
二人顺着纤细如麦秆的钢索，飘过灰澄澄的水泥河面，来到灯塔下。
双脚站定后，加持在身上的咒力消散，他们的躯体重新感受到重力，急促跳动的心脏也慢慢平复。
细长铁索收缩成团，重新落在门边墙脚。林博摘下法师之容，请他们入塔小坐，询问访客来意。
修会商人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他称自己在金贝市谈妥了一笔鲸鱼生意，已经将货物从海路运到了石塔镇的码头，现在请示奇迹行者如何处理。
“去把船开来吧。”林博嘱托商人把载货小船停在灯塔东岸的海域即可。
“我主奇迹，这次我去屠宰厂下订单，还出了一档子不好的事情……是金贝市当地的黑帮，他们好几个壮汉打手，拦住我盘问，又吓唬我。是我再三保证以后不买这些下脚料，他们又勒索了我一笔，这才放我离开的。”
显然，鲸鱼屠宰厂的边角料早就被当地圈子给瓜分掉了，这些最次等的肉类也能在贫民聚集的街区卖出点价钱。
修会商人是石塔镇本地的生意人，在金贝市没什么靠得住的门路，被黑帮成员吓得魂不守舍。
林博轻声宽慰了商人后，看向老祭司，示意他有话就说。
“我主，即便是金贝的贵人们也对黑帮感到头疼，他们是城市不洁的一面，也是被贫穷和暴力滋养的一群人，往往没过几年就会有新的帮派出现，取代旧帮派。修会暂时没法说服他们让步。”
林博微微点头，“那就不必管他们。今后直接采购鲸鱼肉与骨骼即可。”
采购边角料是出于勤俭节约的想法，但既然事实证明会沾惹腥臊，林博对此也就不感兴趣了。
他宽慰了被勒索的商人，让老祭司从修会公账取钱，如数弥补他的损失。
狒狒外形的铁卫一给客人端来咖啡。
商人看到这个毛茸茸的高大野兽在桌上放下咖啡，又是惊讶又是受宠若惊，顺便给林博提供了一次幻术熟练度判定。
咖啡喝干，访客们也就起身告辞。商人还要去码头，托人把货船开来。老祭司在临走时向奇迹行者请示，他想劝说镇上的青壮年加入修会。
“……您知晓我已衰老，思想都变得软弱。修会没有人能握着鱼叉和手枪来守卫您，这件事总让我觉得很愧疚。”
林博只说：“你放手去做吧。”
他送两人离开灯塔，自己也出门前往东崖石窟。
一小时过后，从码头开来的货船经过海崖，驶往岬角。林博戴上面具，塑造了一艘钢铁小船，乘浪而行，拦住货船。
开船的是修会的老渔民，林博还记得他，前两天做全身手术的那位。
“奇迹在上。”老渔民松开船桨，跪伏下来敬拜。
“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都好、都好了，像是变成小孩子一样轻快、有力气。”
林博拉过他的手腕，触碰脉搏，随后点点头。
老渔民兴奋地哆嗦嘴唇，“奇迹，我天天说您的好话给孩子们听。他们能加入修会吗？”
“随他们的意愿吧。”林博站在船上和这个老渔民闲谈片刻。
自从那天得到治疗后，老渔民的健康状态就让家人邻居感到不可思议。
他一再强调这是老者的庇佑，是奇迹行者的恩赐，大家则夸赞守夜人这医术真是顶呱呱。面包房里的妇女们对这位异国青年好评如潮。
一番交谈后，老渔民神情有如饱足一样的舒适，久久凝望着三眼骷髅的面容。
他与林博换了船，无人操控的铁船在海上航行，载着他往岸边驶去，直到老渔民看不清三眼骷髅的身影，这才跪坐下来，双手交扣，祈祷奇迹能庇护他与后代子孙。
铁船滑行到岸上，老渔民下了船，那钢铁的银船在他眼前犹如冰雪般融化，重塑为一条银亮的铁索，破空飞遁而去。
老渔民再三祈祷，转身离开时，却瞧见一个无所事事的年轻水手呆呆站立在不远处，手中的钓竿和鱼桶歪倒在地，几条活鱼在石滩上蹦跶，他脸上是一副受惊吓过度的傻相。
“嘿，小子。”老渔民矜持又满足地走到他面前，“向奇迹跪拜祈祷吧。祝你今后也能健康长寿。”
年轻水手哆哆嗦嗦地伏倒在地，向秋日午后清爽的湛蓝海洋献上祈拜。那条在海面上飞翱的铁索，依旧在视野里闪烁着熠熠的银辉。
直到某一刻，银索落向大海，飘回到守夜人身边，林博将铁索放置在一旁，驾御海浪推动脚下小船，朝东崖石窟驶去。
第96章 海洋魔源
东崖石窟外围的海域遍布礁石，即便是小船想要驶入，也困难重重，一不小心就会被暗礁刮破船底，或是直接在石头上搁浅。
林博负手站在船头，面具上的摄像头环顾四周，他口诵海浪真名，将咒力尽可能投射到四下的海面，喝令波涛汇集。
一圈圈环形海水，如马群般聚拢在小船底下，升起高高的浪峰，将船只和法师托举起来，慢慢向前推移，越过犬牙交错的礁石带，抵达石窟入口。
林博摘下法师之容，服用一支鲸油药剂，随即将铁丸变形为平碟，托起一大箱鲸鱼边角料，人随货物一同下船，他轻推货箱，来到石窟中庭的蘑菇园。
自从菌语海鸥回了栖息地，开启群鸟争霸时代，蘑菇们少了一群勤勤恳恳的觅食朋友，菌毯的扩张速度放缓下来。
林博的脚步踏入石窟，微弱而熟悉的震动让满地的菌丝活跃起来，原本一条条小须子懒散地趴伏，现在猛然竖起来，轻轻摇晃着，像在风中摆动的草坪，在阳光里舒展的白狗。
他卸下沉甸甸的木箱，扯下苫布，掩不住的鱼腥味从木箱缝隙渗出，来自鲸鱼的碎肉碎骨，它们在法师耳畔呢喃轻语。
林博能隐约听到它们用泛灵星语所说的，旋转锯齿的电机轰鸣，能钓起巨鲸的庞大铁钩与起重机，挥舞切肉斧的工人的喘气，这些是关于死后的遭遇。
还有巨鲸濒死时的遭遇，一根根硕大的链子鱼叉从捕鲸船的炮口发射，贯入鲸鱼的皮肤与筋骨。巨鲸逃命潜游，被鱼叉上的倒钩剜肉而疼痛鸣叫，海水不停没入伤口，鲜血如浓雾般蔓延。
被鱼叉拽着在海中游动几百里，筋疲力尽的鲸鱼还未死去，会被水手们用粗大的缆绳绑住、吊起，固定在大船侧舷，烈日曝晒，失血焦渴，送到码头时还残存一口气。面对四下欢呼的渺小生灵，它发出人群听不到的最后一声低频鲸歌。
至于更久远的记忆则模糊不清了，已经随着鲸鱼的死去而消逝。
林博对魔法生物的真名也颇有探究欲。
只是鲸鱼这样超大体型的生物，就算他知晓了真名，Lv1真言变形术大概也就只能变身成个鲸鱼宝宝。
林博摸索着木箱上楔入的铁钉，念诵钢铁真名，将粗大的钉子逐一拔除，箱子的木板散落，内部的血肉碎骨也一并涌出，倾倒在蘑菇园的菌毯上。
暗红渗血的边角料很快就被洁白菌丝覆盖，形成一堆柔软的白包。蘑菇们对这种食物很喜欢，摇曳得更加起劲。
林博轻抚菌毯，细软的菌丝在他掌心挨挨蹭蹭。
“喂养者来了，想你，请求水分。食物好吃，更多、更多……蘑菇，请你吃蘑菇！”
鲸鱼生物组织中的遗传信息被菌毯汲取吸收，通过拟态蘑菇的形式表达，鲸肉蕴藏的魔能也随之转移到了拟态蘑菇上。
在菌毯的一角，一枚蓝汪汪的鱼形蘑菇冒了头，随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膨胀。
蘑菇的外形是赫然是一条体态肥嘟嘟的大鲸，像是海滩上售卖给给游客小孩的气球一样鼓胀，黑豆子一样眼睛嵌在身体两侧，闪烁着莫名智慧的光泽。
林博摘下这朵足有篮球大的鲸鱼蘑菇，顺便将魔法生物的血肉真名，以及鲸油的真名都告知全能菌种。
哪怕蘑菇们无法诉说泛灵星语，但聆听真名的发音，也能知晓语义。林博依靠真名来定位菌种的遗传信息库，让它们精准挑选所需基因，而非自由发挥地胡乱缝合。
手捧着拟态鲸鱼蘑菇，林博轻轻触碰，能听到它呢喃的泛灵星语，这是魔能物质最明显的特征。
全能菌种从最便宜的边角料里回收的魔能，已经相当于一罐粗炼鲸油，二者售价天差地别。
有了鲸鱼蘑菇，林博就可以尝试进一步改进药剂。
同时他也想知道，这些鲸鱼如何获得魔能。
倘若魔能菌菇可以替代鲸油，那么有朝一日，克宁帝国的工业生产就不必依赖日渐衰落的捕鲸业，鲸群也能免于被捕杀殆尽的命运。
林博对魔法生物学识所知甚少，仅仅是从炼金学书籍中看到过只言片语，讲述的也是如何从魔法生物身上提取可用原料。
所以他登录综网聊天界面，找奥奇瑰丽园的交易员买书，打算临时抱佛脚了。
[陀修鲁斯]日常睡大觉，他的附属心智给林博推荐了科普读物《综网大观察：多元宇宙的魔法生命》。
这个《大观察》系列是由海量玩家共同整理出品的科普读物，虽然内容只算是甜品级，缺乏学术专业性，但作为扫盲指南还是很不错的。
老玩家们为爱发电，《大观察》系列和聊天频道里的攻略一样，都是公共知识，平台只收取转译和复印的成本费。
同一个系列下还有《多元宇宙的奇妙地理》、《多元宇宙的伟大神力们》等等，若是通读一遍，能极大开拓玩家的眼界。
林博一直都没什么闲工夫看杂书，不过也将这个系列的科普读物记在心里，准备尽可能挤出时间来通读一遍，指不定哪天就能派上用场。
海蓝色交易通道开启。
一本巴掌厚，字典似的大部头落在林博手里，他直奔目录，跳过前言，找到玩家们对魔法生物的概述，其中就有提到，魔法生物的力量来源。
常见的是魔法背景世界观中，自带超凡血脉的生物，魔能天生就流淌在它们体内，诸如龙类、妖精、眼魔、精灵古树等等。
此外，非天生的魔法生物，也可以通过长期接触魔源，得到擢升。又或者是接受了强大者的改造、赐福、诅咒等，进而接触魔法力量。
林博想要知晓这个世界的鲸鱼究竟是天生魔法生物，又或者后天接触魔源而产生变异。
如果是前者，那么只要让菌种复刻鲸鱼血脉，就能源源不断生产魔能蘑菇。
如果是后者的话，就意味着海中存在鲸鱼长期接触的魔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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