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汐尺
【夏平昼:信任呢?】
【黑客:游戏中,勿扰(自动回复)】
【夏平昼:?】
【黑客:游戏中,勿扰(自动回复)】
其实夏平昼心里觉得没什么所谓,他知道旅团里的很多人,包括团长都对他的背景心存疑问。而黑客这么一宣传,反倒是帮到了他,大家或多或少减少了对他的怀疑。
“对了,你好像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开膛手忽然提了一嘴。
“你不是叫杰克?”夏平昼扭头看向她,想了想,“大小姐也叫你‘杰克’。”
“那只是代号。”校服少女说,“我的真名是阎魔凛,大小姐说这个名字念着拗口,所以一般只用代号称呼我,而且我不喜欢被别人知道自己的真名。”
她顿了顿:“即使旅团里,也只有她知道我的真名,知道这个名字的其他人都死了。”
“那你为什么告诉我。”
“你认为呢?”阎魔凛对上他的目光。
夏平昼摇了摇头。
“我只把她一个人当朋友。”阎魔凛说,“如果你让她受伤……即使无视团规,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把你杀了。”
夏平昼没有说话,只是从她脸上收回目光。
“对了,下一次行动的时间已经定好了。”阎魔凛说。
“什么时候?”
“八月一日,挪威。”阎魔凛说,“话说到这里,去找她吧。”
“行。”
夏平昼背靠着床头板,一边卸下身上的绷带,一边释放天驱。黑白相间的流光涌现而出,围绕着他缓缓旋转。
似乎明白他想做什么,所以阎魔凛并未表露出戒备。
他伸出右手,触向环道上的一枚棋影,在床边唤出了主教石像。
主教巨像身披白袍,低垂眼目,一边翻动厚重的教典一边诵念经文,随即一片暖光自书页上落下,缓缓地洒落在夏平昼的背部,像是溪水般流淌在那一条狰狞的伤痕上。
不到半分钟时间,夏平昼的伤口就已然恢复如初,肌肤光滑得好像从未破损过。他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膀,骨骼噼里啪啦作响,片刻后默默穿上衣服,披上黑色的外套。
“走了。”他说。
回过头时,发现穿着黑白校服的少女已然不见踪迹。夏平昼真的怀疑她在升为三阶时,是否觉醒了什么隐身能力,下次必须对此防范。
他收回凌乱的思绪,一边收回主教石像一边拿起床边的手机,打开日本的常用聊天软件——“Line”。
【夏平昼:你在哪?】
【绫濑折纸:遛猫中,勿扰(自动回复)】
夏平昼耸耸肩,转而对黑客发去信息。
【夏平昼:大小姐在哪?】
【黑客:不知道,都说她自闭了,没带手机。你自己在伦敦找找吧,我打游戏去了。】
【黑客:他妈的,一说这事就来气,以后不给你介绍酒吧了。家里打游戏,锅从天上来。】
【夏平昼:还不是怪你太没用。】
夏平昼摇了摇头,把手机收入黑色的外套中,双手插进口袋里,挪步走出地下室,沿着一条长得过分的走廊一直往前走。
几分钟后,终于看见一条向上的阶梯。
他心说这座地下诊所未免太过隐蔽,也不知道是谁把他带到这个鬼地方来的,要么是开膛手的人脉,要么是团长的人脉,反正以绫濑折纸的性格,不可能会结识多余的人物。
夏平昼一边想着一边登上阶梯,走出地下通道,推开出口处的铁门,月光扑面而来。入目是一条幽深的巷道,无人光顾,附近肮脏凌乱,摆着“禁止进入”的告示牌。
他越过告示牌,向着灯火通明的街道上走去,城市的嘈杂洗去了他纷乱的思绪。
夏平昼先是打了辆出租车,回到威斯敏斯特区的酒店,用外套里的房卡打开房间,摁下灯光,却没有看见绫濑折纸的身影。
而后他来到千禧桥上,眺望着泰晤士河上那些游船,试图在甲板上看见一个身穿赭红色和服的少女,却仍然无功而返。
最后夏平昼翻了个身,背靠桥栏,一边吹着晚风一边侧头望向伦敦的南岸,巨大的摩天轮在夜幕下转动,向外扩散着暖和的光芒。自城市上空一片狂风落下,吹起了他的额发。
他微微一愣:“不会是那里吧……”
于是挪步动身,前往南部的游乐场。他在门口看见了一个满脸羡慕的小孩,随手搂住他的肩膀,走近售票员,谎称这是自己的儿子,要带他进去找妈妈,然后用亲子票的价格进入游乐场。
小孩泪流满面,对他点头感激。
夏平昼只是蹲下身来,摸了摸他的头顶,叮嘱他说,以后你遇见一个名字叫童子竹的女人,喊她妈妈就可以了。
步行不久,夏平昼停在了摩天轮的前方,仰头望去,凭借超然的动态视力,眺望着夜色中每一节灯火通明的车厢。
过了一会儿,他看见了一个赭红色和服的女孩,她孤零零地坐在其中一节车厢里,放空眼神,眺望着远方巨大的钟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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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不要死,不准死,绝不能死”
天已经很黑了,游乐园的人流量变少了许多。
夏平昼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抬起头来,默默地仰望着夜空中的摩天轮。
灯火通明的车厢里,赭红色和服的少女一个人坐在窗边,垂眼眺望着城市,眼神里空荡荡的。
他不得不感慨,绫濑折纸这个人真的很好找,毕竟整座游乐园里,也就只有她一个人会孤零零地坐在摩天轮上发呆。
远远望去,其他车厢的人影大多都是成双结对的,所以一眼就能找到她。
哪有人会一个人来游乐场?大家都是和家人、朋友在一起,才不会显得自己那么狼狈。
但她哪懂这种道理,在那种家庭里长大,应该从小到大都没人带她来过游乐园吧,哪怕一次都没有……
所以,她不在乎,也不明白别人会怎么看自己,觉得即使一个人坐摩天轮也不奇怪。
夏平昼回想起来,忽然发现自己应该是第一个带她坐上摩天轮的人,她在不开心的时候一个人来这里,孤零零地坐在摩天轮里,是不是满脑子想的都是他的事情?
他思绪连篇,“哐当哐当”的清响中,巨大的摩天轮缓慢转动,和服少女乘坐的那一节车厢已经到达穹顶了。
从夏平昼的角度,已经看不见她的身影。
游客有说有笑地从身旁掠过,把夏平昼的注意力勾了回来。
他从摩天轮上收回目光,四下看了一圈,挪步走向摩天轮的管理员。
夏平昼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用英文对他问:“那个和服女孩,她来这里多久了?”
管理员是典型的英国人长相,亚麻色头发梳成一丝不苟的三七分,呢料制服领口露出浆洗挺括的白衬衣。
他扭头,好奇地打量了两眼夏平昼,然后小声说:“那个和服女孩啊,她已经在这里坐了一天的摩天轮了。”
夏平昼一愣。
“坐了整整一天?”他狐疑地问。
“对啊,一天到晚连饭都没有吃,坐完一趟就下来重新排队,低着头站在人群里发呆,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说到这儿,管理员摇了摇头,唏嘘一声:“可能是失恋了吧,我偶尔会看见失恋的小女生这么做。”
夏平昼沉默片刻。
他可以想象,她坐在摩天轮里的时候有多安静,可能一整天都不会说一句话吧,就只是那样静静地望着窗外发呆。
呆呆地上了摩天轮,又呆呆地下了摩天轮,然后呆呆地站在人群里排队,四周都是成双结对的人影,只有她始终一个人,从白天到日落,直到眼里的景色慢慢黑下来,夕阳收走所有的光芒。
管理员盯着夏平昼的神情,似乎看出来了一点什么,于是眉飞色舞、添油加醋地说道:
“这位外国小哥,你不会是她的前男友吧?”
“不,我们只是朋友。”
“在我们英国讲究绅士精神,可不能让女孩子一个人落寞流泪哦。”
夏平昼不再搭理他,心说我又不是不懂你们英国人什么尿性,别拿什么绅士精神来糊弄我。
他在旁边找了一条公共长椅坐下,抵着椅背扬起脑袋,望着那一节摇摇晃晃的车厢,等待着摩天轮落地。
不久后,摩天轮回到地面,管理员打开车厢的门,那个素白的少女走了下来。
她抬起头来看了看四周,想了想,然后又走进排队的队列。
队列里大多数人结队成行,她一个人站在里面,又穿着异国的衣裳,自然引起了旁人的目光。有小孩指着她,对母亲说她好漂亮,就像玩偶一样。
和服少女没有说话,四下有说有笑的人声里,她的确安静得像是一个素白的人偶。她抬眼看向那个用食指指着她大喊大叫的男孩,回过神时,忽然发现自己的身旁站着一个人。
她扭过头去,面无表情地看向站在身边的人,顿时呆在原地。
夏平昼虽然插队了,但没人指责他。这又不是单人游乐项目,客人都以为两人本就是一起的,和服女孩只是提前为他们占一个位置。
绫濑折纸侧着头,愣愣地对上夏平昼的目光,她抬眼又垂眼,世界好像明了又亮。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一步一步往前蹭,过了一会儿终于排完队,坐上了摩天轮的车厢。
管理员小跑过来,关上车厢的门,缩在窗外露出一个脑袋,冲夏平昼眉飞色舞竖起大拇指。
夏平昼侧过头,装作没看见。
摩天轮缓缓启动,车厢发出“哐当哐当”的响声,摇摇晃晃地向伦敦的夜空升去。
片刻的缄默后,坐在对边的和服少女忽然开口打破了宁静:
“你说过,自己在找一个白发女孩。”
“对。”
“她是你的家人。”
“对。”
“她很重要,比谁都更重要。”
“没错。”
“昨天在地下酒馆里,有一个孩子的眼神很像你。”
夏平昼微微一愣:“很像我?”
和服少女点了点头:“嗯,我当时把他当成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