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化身正在成为最终BOSS 第249章

作者:汐尺

  【Ice:还是做一个普通人?】

  顾绮野凝视着屏幕上的一行行文字,片刻后缓缓抬起头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此刻他的瞳孔中正跳动着黑色的电弧,憔悴的面颊向内凹陷,眼角却还流着泪水。

  就好像一个面目全非的怪物。

  手机屏幕的微光向上拂照,照亮了他麻木而漠然的脸庞。漆黑的闪电跳荡在瞳孔之中,几乎呼之欲出。

  镜中的青年分明面无表情,却又狰狞得好似孤魂野鬼。

  顾绮野的眼神慢慢地冷了下来。

  手指轻轻敲动屏幕,向着对方发送最后一条信息,而后手机暗了下来。

  【顾绮野:我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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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 祝你与思念的人再次相会

  8月5日的夜晚,日本,东京。

  咖啡馆内灯火通明,柜台上的复古式留声机正放着一首《Edith's Theme》,搅拌机里飘来浓稠的咖啡豆香味。

  玻璃门外,长街之上人声和缓。

  每到夜晚,总会有穿木屐的小女孩在街上散步,一手牵着爸爸,一手牵着妈妈,踢踢踏踏地往前走,父母时而把她向上拉起来,就好像在荡秋千那样。

  绫濑折纸不喜欢当夜猫子,需要熬夜的场合,也多是陪其他团员。于是回东京后,她马上恢复以往的作息习惯,此时已经在楼上的阁楼里安静地睡着了。

  而夏平昼呢,则是在楼下的咖啡馆里,陪着罗伯特和黑客两个夜猫子打扑克牌。

  三人打的是斗地主。听说本来旅团的人还不知道“斗地主”是什么玩意儿,但自从两年前港妹蓝多多加入白鸦旅团之后,在短短十天之内便将斗地主的规则一一传授给他们。

  本来一开始蓝多多玩得还挺乐呵的,坑了团员不少钱。可到了后来,她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天赋的差距:安伦斯仅仅刚上手便碾压了她,让她彻底乐呵不起来了。

  在那之后,蓝多多在安伦斯面前屡战屡败。

  但此番败绩仅仅延续到了半个月之前,蓝多多安排夏平昼这个菜的像卧底的家伙在安伦斯那边当队友,才终于从安伦斯手中掰回一局。

  而此时,咖啡馆的三人打的那叫一个有来有回,桌上的扑克牌越叠越多。

  这一轮是黑客当地主,夏平昼和罗伯特当农民。黑客苦战一番之后,陷入劣势,小脸上冷汗直流,只好在桌底下偷偷骇入另外两人的手机,通过摄像头偷偷看他们的手牌。

  然而就在这一刻,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来势汹汹的敲门声,把他吓了一大跳。黑客就好像炸毛的猫那样,毛孔扩张汗毛竖起。

  夏平昼从手牌上抬眼,向着黑客投来了一个狐疑的目光。

  黑客咳嗽两声,连忙把手机收入连衣裤的口袋里。

  “谁来了?”他问。

  罗伯特扭头看向玻璃门外的人影,只见一个红裙少女正抱着肩膀,倚在玻璃门上低头刷着手机,霓虹灯勾勒出了她清冽的侧影。

  或许是年龄与外貌不符的缘故,血裔不笑时看起来总有一种疏离感。

  不过虽说她的心理年龄已近百岁,但她的外貌仍然保持在十八、十九岁时的样子。打扮得再成熟也掩盖不住五官的青涩,所以她经常会在妆容上下功夫,让自己显得更成熟一些。

  今天的血裔倒是没怎么化妆,也有可能是刚下飞机没来及,所以五官如少女一般明艳飞扬。

  夏平昼仍然一动不动地盯着黑客,就好像看着一个行了偷鸡摸狗之事的犯人。

  片刻后,他面无表情地开口说道:“你刚刚反应怎么那么大,不会在桌子底下偷偷用手机作弊吧?”

  “主人不在,你怎么见人就哈气。”黑客皱眉,“打个斗地主都能作弊?拿什么作弊?”

  “比如用手机打开模拟打牌程序,让系统帮你出牌什么的。”

  “哈哈,我是那种人?”黑客抬手托腮,不屑地说着,“你们什么技术,我什么技术?一个Robot,一只Cat,跟你们打牌我用脚都可以赢。”

  “好了,知道你慌了。”夏平昼面无表情,“有话好好说,别拽洋文。”

  “就拽就拽。”黑客说,“The Young Mistress loves a cat(大小姐爱猫)。”

  夏平昼回敬道:“The Priest loves a little boy(神父爱黑客)。”

  黑客面孔一抽。

  “好了,你俩别吵了,谁去给老太婆开个门?”罗伯特挠了挠机械人脑袋,“不然小心她踹门进来哦。”

  说着,他抬头看了一眼两人。

  见夏平昼和黑客两条懒狗都不愿起身,只是互相凝视着对方的眼睛,他只好叹口气,从桌前站起身来,走过去给血裔开了门。

  血裔走入咖啡馆之后,从手机上抬眼,赤红色的眸子环顾四周。

  “大小姐呢?”她好奇地问。

  “睡了,有什么事?”

  夏平昼头也不抬地说着,甚至不愿意多看血裔一眼。

  他显然还对上次在卑尔根酒馆里发生的事情耿耿于怀,当时长命追情老太婆连同白贪狼和他吵了一架。如果不是阎魔凛和绫濑折纸护着他,估计当时他们已经在酒馆里大打出手了。

  “那正好,陪我出去聊聊?”

  血裔歪了歪头,淡金色的发丝轻轻摇曳。

  “为什么?”夏平昼抬起头问。

  血裔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半晌过后说:“上次的事,想跟你道个歉。”

  “道歉就道歉,没必要特意出去聊吧?”夏平昼说,“我玩斗地主不开心?”

  “姐姐我在威尼斯还陪过你打恶魔,这就已经翻脸不认人了?”血裔问。

  夏平昼沉默了片刻,“行吧,那我们去聊聊。”

  说着,他在桌上放下手牌,看向黑客:“放过你了,小屁孩。”

  “明明是我放你一马。”黑客冷哼一声,向后倚在沙发上,向他扇了扇手。

  “那今晚没牌局了么?”罗伯特挠了挠头,伸了个懒腰,“哎……真讨厌你们这群多愁善感的少年少女,还是得等开膛手妹妹来了东京才有意思啊。”

  “一百多岁的少女?”黑客嘀咕一句。

  “闭嘴。”血裔微笑地看着他。

  黑客噤若寒蝉。

  “走了。”

  话音落下,夏平昼从沙发上起身,和血裔一同走出咖啡馆。

  玻璃门合拢时风铃叮咚摇曳,将咖啡的香味隔绝在身后。

  放眼望去,街头堆满了形形色色的霓虹灯牌,东京湾飞来的鸥鸟穿梭在广告牌和电线之间,荒腔走板般的广告词一刻不停。

  “不生气了?”夏平昼开口问。

  “好歹也活了一百岁,没那么记仇。”血裔微微一笑。

  “让我算算,白贪狼活了不止一百岁,你活了一百岁,然后你们两个加起来几百岁的,冲着我一个十九岁的发火,好意思么?”夏平昼说,“能不能像我这样,稍微成熟一点?”

  “说得对,其实我还该感谢你。”血裔忽然说,“如果不是这一系列巧合,我都还不知道1001还活着。”

  “我当时只是心情不好,去酒吧喝了点东西,没什么好谢的。”

  “所以说,这就是缘分。”血裔勾起嘴角,扭头对他揶揄道,“难怪我会觉得你的眼神和1001有些像,难道你就是上天派来指引我的。”

  “一百多岁还能这么中二,你很难找到竞争对手。”

  “那怎么了?”

  “所以,你真的确定照片那个男孩就是1001?”

  “还不确定,但见了就知道了。”血裔淡淡地说,“至少有一个盼头,人就是为了这个盼头活着的。”

  “到底他为什么让你那么念念不忘,你们不就在凡尔登相处了短短几天么?”

  “管你活了几百岁,有些情感想忘记就是很难。”

  “那你的情感哪来的?”夏平昼问,“你活了三万多天,和他相处却只有一周时间。”

  “你们理科男就是这么无聊啊。”血裔说,“那我说一点现实的:以前我是一个流浪儿,差点死在了战场上,那时1001救了我的命,所以我这条命都是他的。”

  她顿了一下,扭头看向夏平昼:“这样听起来是不是合理多了?”

  “那如果我也救你一次呢?”他问。

  血裔一愣。

  她摇摇头,漫不经心地说:“不一样,他让我第一次感受到被人当作人看的感觉,在那之前所有人看着我都像是看着一头脏兮兮的流浪猫,偶尔怜悯一下。”

  “但你现在已经是一只百岁老猫了,谁看不起你直接挠死他们,何必对当初念念不忘?”

  “还是不一样。”血裔又摇了摇头,“人只有在自己一无所有的时候,得到的东西才是最珍贵、最难忘的。”

  “为什么?”

  “因为在你好起来之后,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都像是附赠品,显得廉价了很多。”

  夏平昼想了想:“但客观来说,你从来没得到过他。1001要找的是那个白发女孩,从来都不是你。”

  血裔沉默了一会儿。

  “对,我从来没得到过他。”她轻声说,“所以才念念不忘,人不就是那样的东西么?我也想过忘了他,但他一直在梦里喊我的名字。”

  说着,她抬眼看去,霓虹灯下,街上有打扮得花里胡哨的牛郎在招揽着客人。

  东京的夜晚总是那样,一眼望去,霓虹灯就好像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成排亮起,无休无止地延伸到世界的尽头。

  “我还是不理解,你为什么不用他取的名字生活?”夏平昼说,“如果他听见了那个名字,来找你呢?”

  “从哪里听见?”血裔扭头看着他。

  夏平昼不假思索地说:“你只要一公开姓名,网上你的通缉单就满天飞了,比什么寻人网站要好用一百倍。他如果还活着,而且像你说的那样神通广大,保证过不久就会找上你。”

  “你说得对,但我拒绝。”

  “为什么?”

  “因为在很多年前,那个名字是一个十三岁女孩的秘密,每次念起这个名字她就会一个人轻笑,有时梦里听见有人这样喊她,她会惊喜地醒来……最后发现身边什么人都没有,自己忽然流了眼泪。”血裔轻声说,“我不想背叛她,所以……我不会把这个名字告诉别人。”

  夏平昼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