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尘之涟漪
莱科斯有些疑惑地问道：“所以，问题是出在其他地方了？”
“说的没错。”邓布利多笑了笑，把羊皮纸放回了办公桌上。
“纽特收到信以后，很快就放下了正在研究的火蛞蝓，从巴西一路飞到了阿尔巴尼亚的森林里……”
“不过他想先见一见自己的粉丝，想要给信中那个生活艰难的家庭，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他继续讲述了下去。
“纽特在森林周围找了许久，都没有发现与信中相照应的巫师家庭……不过确实有不少人因为森林里的麻烦而受到困扰，所以他给周围的家庭都送上了援助。”
莱科斯无奈地扶住自己的额头，靠在软趴趴的沙发背上。
真不愧是纽特，为了一个素未蒙面的小巫师，竟然把森林周围一大圈的家庭都帮了一个遍……让莱科斯都有点愧疚了。
“然后呢？”莱科斯有气无力地问道，“阿尔巴尼亚的森林那么大，他总不至于因为没找到自己的崇拜者，就产生怀疑了吧？”
“别急，这些都只是铺垫而已。”邓布利多轻轻摇了摇头，“真正让纽特产生怀疑的还是最后一点——”
他透过半月形的镜片，深深地看了莱科斯一眼。
“莱科斯，你或许知道，纽特很擅长一个咒语，名叫‘踪迹寻源（Avenseguim）’，他能够找到一片区域内，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但是当森林里的黑魔法痕迹被燃烧一空以后，纽特的寻迹咒却只能显示出一片空白，而这种空白只能是两种原因——”
镜片反射出一抹白亮的烛光，邓布利多的眼神格外深邃，仿佛洞悉了一切。
“第一种，寻迹咒所在的区域什么都没有发生……不过，那里刚刚才发生过由魔法导致的火灾，当然不会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那就只能是第二种原因了，焚烧了这片森林的火不是一般的火焰，寻迹咒无法将场景中的火焰重现……而这种效果通常只有厉火才能做到。”
莱科斯张了张嘴，突然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了。
火盾护身的黑焰的确威力足够，能够阻止纽特的寻迹咒重现之前的场景，但是寻迹咒中呈现的空白也恰恰证明了火焰的种类。
厉火是其中一种，格林德沃基于厉火改造而成的火盾护身则是另一种。
偏偏纽特和邓布利多都是格林德沃的老熟人，对他的魔法可谓是了如指掌……
果不其然，邓布利多随后就这样说道：
“虽然纽特当时离火源很远，但至少火势足够，他能轻易看出火焰的颜色……很显然，厉火可不是那样的颜色。”
“说起来挺巧的，纽特在六十多年前刚好亲眼见过一种火焰……我很清楚，就是那次的经历，对纽特来说算得上是终生难忘。”
邓布利多说着说着，眼中便又露出几分怀缅，似乎看到了一些记忆中的画面。
“刚好，纽特在当时看到的火焰，与阿尔巴尼亚森林中的那片黑色大火重合在了一起……”
“所以因为那场森林里的大火，您便开始怀疑是我了吗，校长先生？”莱科斯轻声问道。
“不，我最开始并没有怀疑你。”邓布利多摇了摇头，“虽然当时一时兴起，告诉了你火盾护身的诀窍，但我并不觉得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家伙，能短时间把这个魔法给练成……”
“即便是格林德沃年轻时，想要把这种难度的魔法练到收放自如的程度，至少也是到了十五六岁的时候。”
“所以即便我尽可能高估了你，也根本不曾想到你在半年内，就能做到这种地步……直到今天，当我亲眼看到厉火当中那片巍然不动的黑焰！”
邓布利多赞叹地鼓了鼓掌：“对这个魔法的使用，你已经算得上登堂入室了。”
面对邓布利多的夸赞，莱科斯丝毫不觉得喜悦，反而沉默了下来。
原来是这样，形成闭环了——
先是纽特对信件和森林周边的魔法家庭初步产生疑惑，然后是寻迹咒无法场景重现、得出森林中火焰的种类，最后则是邓布利多看到了莱科斯对火盾护身的绝佳掌控力……
抽丝剥茧、环环相扣，所有线索就都指到了莱科斯身上。
“真没想到，我居然留下了那么多破绽。”莱科斯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长长地叹了口气，“我特意找了个替死鬼，本来还以为能骗过你们呢。”
他现在感觉很心累……除了脑子不太好使的伏地魔以外，巫粹党和霍格沃茨的人一个比一个难缠，这卧底也太难当了！
那些影视剧里面的卧底到底是怎么干下去的，能在势力的夹缝中间混得如鱼得水，还不会暴露自己？
莱科斯现在对实力的渴望几乎到达了顶点。
魔法即强权，终究是他自己没有力量，没办法从谍中谍中谍的局面里面跳脱出来……
所幸，汤姆·里德尔的日记本就在莱科斯的蛇皮钱包里，这就是一个移动的黑魔法知识宝库，包含了伏地魔学生时期的所有见解和经验。
也是时候和里德尔做出进一步的交流了……
“莱科斯，你的魔法天赋可以说是我生平仅见。”
邓布利多看着面前心不在焉的莱科斯，轻轻捋了下长长的白胡子，轻声说道。
“而我身为霍格沃茨的校长，有义务扶助你走上正确的道路。”
“正确的道路？”莱科斯自嘲地笑了笑，随即突然放大了声音：“校长先生，你觉得什么才是正确的道路？为了魔法界的未来而光荣献身吗？”
“莱科斯，没有人想要你牺牲……”邓布利多摇头道，“我只是站在一个过来人的立场上，希望你不要重蹈汤姆·里德尔的覆辙。”
“说起来轻巧，但我还有其他道路可走吗？”莱科斯反问道。
“即便是您，恐怕也不会明白我所面对的到底是什么！我现在就好像走在通往地狱的道路上，稍微走错一步，就会是万劫不复！”
邓布利多沉默了片刻，锐利的眼神也仿佛黯淡了些许。
“其实我很理解……我明白你的难处，莱科斯。”他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道，“但这些困难不是你自暴自弃的理由。”
邓布利多抬起头，目光突然又一次变得明锐。
“莱科斯，决定我们成为什么样的人，不是我们的能力，而是我们的选择！”
莱科斯盯着邓布利多锐利的眼睛，头一次没有移开自己的视线。
他忽然意识到，排除掉多重卧底的身份，自己其实也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巫师而已。
邓布利多虽然为了保护魔法界，心思一直很多、也做出了不少的套路，但是他对年轻的小巫师总归是很不错的……
在原著剧情当中，邓布利多已经在尽最大努力减少伤亡了，哪怕把自己当做一枚必死的棋子……甚至就连必须要被伏地魔杀死的哈利·波特，也被他从临死亡的迷失域带回。
而现在，邓布利多明显有引导莱科斯走上所谓正路的想法。
或许……可以借此机会露出点情报，套取老校长的部分信任？
他感觉自己仿佛进入一个场景，一个在过去的记忆中十分熟悉的场景。
于是莱科斯鬼使神差地开口说出了一句经典台词：
“以前我没得选，现在我想做个好人。”
“呵……但你一直是好人啊，莱科斯。”邓布利多轻声笑了起来，“我很清楚，你从来都不是站在伏地魔那边的。”
“您就这么相信我？”
莱科斯不太敢相信，套取邓布利多的信任这件事，竟然会进行的这么顺利？
“我没有理由不相信你，莱科斯。”邓布利多说道，“且不提你帮我赶走了奇洛和伏地魔，其实你也从始至终都没有对霍格沃茨有任何不利……”
“论迹不论心，既然你真的为霍格沃茨做出了大贡献，又没有造成任何威胁，我又为什么对你产生怀疑呢？”
“总觉得这种话不像是您的风格。”莱科斯摇了摇头，狐疑地看了邓布利多一眼。
他感觉在自己套取邓布利多的信任的同时，老校长也在用另一种方式套取他的信任……两个人就好像王八对绿豆，都有自己的小心机。
莱科斯想要获得邓布利多的信任，以此继续苟在霍格沃茨，不断提升自己的实力；而邓布利多也想要获取莱科斯的信赖，从而随时拿到伏地魔的最新消息……
想到这里，莱科斯终于彻底放松了下来。
作为一个夹缝中生存的谍中谍中谍，他实在是不愿意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人品与态度上。
对莱科斯来说，与其去相信人性，倒不如选择相信利益……既然自己身上还有邓布利多的利用空间，那么自己就不会在霍格沃茨受到刁难。
“校长先生，如果您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就不用藏着掖着了。”莱科斯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微笑，“当然，我有很多问题无法回答，您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既然想要与邓布利多达成进一步的默契，那么第一步，当然是要交出自己的投名状了。
邓布利多脸上也挂上一抹会意的微笑，皱纹挤在一起，像是一只愉快的老狐狸。
“这样啊……原来是牢不可破的誓言，这可有点难办了……”
他嘴上说着难办的话，但是脸上的表情却依旧十分愉悦。
“放心，莱科斯，我不会让你感到为难的……”
邓布利多轻笑一声，随后开口说道：“你现在是低年级，应该还感觉不到。不过等到了高年级，在霍格沃茨的学业压力会变得很大。”
“莱科斯，你大致估算一下……自己到几年级的时候会感到压力呢？”
……
第123章 牢不可破的誓言怎么钻空子
莱科斯一瞬间就听懂了邓布利多话语中的含义。
邓布利多刚才说的是——等到了高年级，在霍格沃茨的学业压力会变得很大，让莱科斯思考自己到几年级的时候会感到压力……
这句话的意思其实很简单。
既然你因为牢不可破的誓言无法说出伏地魔的信息，那你不如说说，你认为什么时候会感觉到压力……
但是以莱科斯展现出的能力，自然不会感受到什么学业压力。
所以这个压力不是指学业上，而是指心理上。
邓布利多想要问的其实是：你觉得什么时候伏地魔会卷土重来，给你带来心理上的压力？
莱科斯深吸了一口气。
他很清楚，按照原剧情的走向，伏地魔大致在四年级的时候会得到小矮星彼得和小巴蒂·克劳奇的帮助，从而在三强争霸赛的最后卷土重来。
虽然不知道在剧情变迁以后，伏地魔还能不能获得那两个下属的帮助，但四年级应该也算是一个节点，至少说明那位黑魔王已经积蓄了足够的力量。
莱科斯缓缓开口，“四年级”这几个字几乎脱口而出……
然而下一刻，大脑当中牢不可破的誓言突然生效了！
就像去年刚开学时那样，莱科斯突然感到自己的嗓子里面像是卡了什么东西，所有的话都被堵在了喉咙里。
与此同时，他的脑子里开始嗡嗡作响，左边的袖子中，前臂的黑魔标记自动从皮肤下面钻了出来，产生了剧烈的疼痛，就好像有刀子在筋肉上狠狠地刮削……
果然，牢不可破的誓言本就没那么多空子可钻！
“放轻松，莱科斯，把大脑放空。”邓布利多温和的声音在莱科斯耳边响起，“现在听我说，什么都不要想，也不要去思考有关于伏地魔的任何事情……”
莱科斯喘着粗气，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看到邓布利多抬起了魔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