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痴兽的角
很显然，直到现在——他也难以相信当时莱恩所说的话。
但莱恩的目光却很平静，直视着老巴蒂的眼睛：“我亲眼所见，克劳奇教授。”
“这就是问题所在！”
于是，老巴蒂的声音近乎于低吼。
他看向不远处的那张床，看向他的儿子与他的死敌：“他就在这里！就在这个箱子里！被夺魂咒、禁制、强效药剂捆得像具活尸——闪闪每时每刻都在监控，没有任何挣脱的报告，一丝异常都没有！”
他咬着牙：“但你看到他了！在神秘事务司！”
很显然，这是矛盾的。
莱恩知道自己没有说谎，老巴蒂也知道他也没有说谎。
两个小巴蒂——一个在伦敦作乱，一个在这里如同活尸。
及至此刻，老巴蒂猛地睁开眼。
他浑浊的眼中陡然迸发出一种被追猎般的，深入骨髓的恐惧——这个情绪很少出现在他的身上。
他看向邓布利多，声音嘶哑而充满寒意：“除非那个人...伏地魔和他的爪牙...他们已经知道了！”
“知道了什么？”
邓布利多沉静的问道。
但其实无论是他还是莱恩，都明白老巴蒂的话是什么意思。
“知道小巴蒂还活着！”
老巴蒂的声音变大了：“他知道我当年没有处决他，只是把他藏了起来！藏了十三年！神秘事务司的袭击——那袭击根本不只是制造混乱或挑衅魔法部！那是个精心设计的诱饵！一个残酷的警告！一个逼宫的陷井！”
他指着莱恩，指尖都在无法抑制地颤抖：“他们让你看到‘小巴蒂’，莱恩——他们知道你会认出他，他们知道凭你的能力最终会找到蛛丝马迹！”
“他们就是要借你的眼，借你的行动，来警告我！”
“他们在告诉我——‘克劳奇，我们知道你的秘密了！’‘你的儿子在哪里？把他交出来…或者，让一切更糟糕，让秘密不再是秘密…’！”
他颤抖着，低吼着：“他们要毁掉克劳奇家族的荣耀！”
恰如此前所言。
老巴蒂·克劳奇是对抗伏地魔的战士。
但他也是一个古老的纯血家族族长。
他对于家族的荣耀依旧在意，甚至视为生命。
所以，他做出了选择。
“我争取到了这个职位...黑魔法防御课教授。”
老巴蒂的声音从之前的激动，渐渐滑向一种深沉到令人窒息的疲惫。
他不敢看邓布利多的眼睛。
莱恩能理解他的选择。
如果食死徒们已经知道了小巴蒂·克劳奇没有死，而是活着。
那么他们会做什么呢？
答案很简单——找到他，解救出他们的同伴，顺便彻底毁掉老巴蒂·克劳奇。
而老巴蒂能做什么呢？
将小巴蒂藏在祖宅？藏在任何一处偏僻的房产？
不，那都不安全！
确切的说，整个魔法界只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
“霍格沃茨。”
莱恩轻声说着。
没错，霍格沃茨——只有这座古老的城堡。
在阿不思·邓布利多的羽翼下，它是魔法界最坚不可摧的庇护所。
但同时，他也是对老巴蒂而言最危险的地方。
因为这里有莱恩·埃利亚斯——参与过神秘事务司的事情，且对他一直抱有怀疑地出色年轻巫师。
这才有了此刻的这一幕。
“...”
行李箱底部的空间寂静如墓穴，连微弱呼吸声都很刺耳。
莱恩的目光扫过老巴蒂·克劳奇。
他的眼神中并没有愤怒或鄙夷，而是一种怜悯与了然。
邓布利多则站在莱恩身侧，湛蓝的眼睛里是深深的悲痛和一丝果然如此的怜悯。
“巴蒂...”
他想说什么。
但在他之前，老巴蒂·克劳奇就已经有了动作。
“杀死我，阿不思！”
他的声音嘶哑得像破旧的风箱。
“为了我一生所守护的法律，为了克劳奇家族的荣耀...杀死我吧，我请求你！”
他恳求着。
这并非虚张声势的威胁。
因为下一刻，老巴蒂就飞快地、几乎是痉挛般地挥动了他的魔杖。
他的动作没有了平日的沉稳有力，带着颤抖瞄准了自己左侧胸口靠近心脏的位置。
魔杖尖端的微光已经亮起。
他确实真心求死。
只要他在这里死去，那么他就可以将真相隐瞒。
或许小巴蒂·克劳奇会被发现，甚至他所做的事情也会被发现，但他最后死在这里，至少会有人认为他是为了对抗试图营救小巴蒂的黑巫师而被杀死。
“除你武器（Expelliarmus）！”
但此刻，莱恩的反应却迅如闪电。
缴械咒精准地击中了老巴蒂的手腕。
老巴蒂只觉得手腕仿佛被铁锤砸中，剧痛瞬间传来，魔杖脱手飞出，打着旋落入了行李箱深处的一片阴影里，发出沉闷的轻响。
“砰！”
老巴蒂被咒语的冲击力带得向后踉跄一步，重重撞在冰冷的行李箱壁上。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又看向出手的莱恩。
少年站在昏暗的光线下，手中魔杖发散着四色的辉光。
他的眼神平静，却异常锐利：“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克劳奇教授。”
他的声音清晰而坚定，没有愤怒，却比任何斥责都更沉重。
“真相已经大白——你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试图用死亡隐藏真相只会将克劳奇这个姓氏拖入更深、更肮脏的泥潭。”
听到这话，老巴蒂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而此刻，邓布利多也开口了。
“巴蒂，莱恩说的没错。”
老巫师温和却不容置疑的声音响起。
他在老巴蒂面前蹲下，视线与他平齐，那湛蓝的眼睛仿佛能看穿他那被痛苦和愧疚折磨得千疮百孔的灵魂：“巴蒂，我们都曾目睹你如何在对抗黑暗时为无辜者伸张正义，维护着法律的尊严。”
“正因如此，你应当比任何人都更清楚，用罪行来掩盖罪行，本身就是对法律最彻底的亵渎。”
“你不该选择用杀戮和死亡来解决你眼中的‘麻烦’——那是汤姆这样软弱的人才会做出的选择。”
“你应该像一个真正的战士一样，承担起你应当承担的责任？”
说到这里，邓布利多的声音变得严肃了。
“去阿兹卡班吧，巴蒂——这是赎罪的唯一道路。”
“这是为你自己，为你的亡妻贝西，也是为你一生捍卫的法律和荣耀。”
“你要洗刷克劳奇家族的耻辱，不应该用死亡来洗刷，而是应该用漫长的服刑来证明你的荣耀。”
邓布利多话语至此，老巴蒂愣住了。
战士，责任——这两个词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早已不堪重负的灵魂上。
最后...他点了点头。
“送我去阿兹卡班吧...阿不思，把我还有他一起。”
说完这句话，老巴蒂瘫软在了地上。
他的脸埋在冰冷的地砖上。
而他左手无名指上那枚象征克劳奇家族无上荣耀的戒指，则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最后一丝冰冷的微光。
第208章 挥之不去的疑云
法部的傲罗们来得很快。
他们由面容严肃的傲罗办公室主任鲁弗斯·斯克林杰带领，在收到消息之后不到十分钟的事件里就通过飞路网抵达了霍格沃茨城堡。
莱恩对此并不觉得奇怪——以老巴蒂·克劳奇在傲罗们心中的地位，他们来这里的速度甚至还算慢了。
而行李箱底部的惨状——被束缚的小巴蒂·克劳奇、昏迷不醒的科林·克里维，以及老巴蒂·克劳奇那彻底崩溃的颓废姿态，也构成了无可辩驳的证据链条。
斯克林杰锐利的目光扫过老巴蒂·克劳奇，面无表情地点头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