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亮平逮捕鹰派将军,他岳父慌了 第15章

作者:魅力四射的世界

他们意识到,这支部队的历史,远比他们想象的要悠久,也远比他们想象的要沉重。

画面再次跳转。

一座代号为“431”的高地。

镜头晃动得厉害,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炮火声和机枪扫射声。

美军的飞机如同盘旋的秃鹫,投下一颗又一颗凝固汽油弹。

大地在燃烧,阵地化为一片火海。

冲锋号凄厉地响起。

一群衣衫褴褛的战士,从焦土里一跃而起,端着刺刀,冲向数倍于己的敌人。

一个年轻的士兵被子弹击中,倒在地上,他没有哀嚎,只是挣扎着,用尽最后一口气,将怀里的手榴弹拉开,滚向敌人的机枪阵地。

“102团,政委刘庆华,请求炮火覆盖我团阵地!向我开炮!”

一个嘶哑的、带着绝望却又无比坚定的声音从影片中传来,敲击着每个人的心脏。

画面一黑,只有字幕浮现。

【长津湖战役,第20军102团,于431高地阻击美军陆战一师。全团2800人,战至最后一人,阵地未失。为整个东线战场的胜利,奠定了基石。】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祁同伟的额头上渗出了冷汗,他不敢去看周守京,只能死死盯着屏幕。

他第一次感到,自己所面对的,根本不是一个可以靠权术和关系来摆平的对手。

这是一群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疯子,是一群用信仰和牺牲铸就的钢铁军魂。

画面又变了。

这一次,是一座被皑皑白雪覆盖的山峰。

风雪交加,能见度极低。

旁白用一种克制的语调介绍着:为了截断美军的退路,20军某部,以轻装步兵,挑战美军的机械化部队,在零下四十度的严寒中,急行军一百四十公里。

镜头里,战士们穿着单薄的冬衣,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没过膝盖的积雪中艰难跋涉。

他们的嘴唇冻得发紫,眉毛和睫毛上挂满了冰霜。

“他们跑赢了美军的汽车轮子。”

当他们终于赶到预设阵地,成功截断了敌人的退路时,镜头缓缓扫过这片雪地。

数百名战士,保持着战斗队形,卧倒在雪地里。

有的手握步枪,瞄准着前方;有的高举着手榴弹,似乎随时准备投出。

但他们一动不动。

他们所有人都被冻成了冰雕,在漫天风雪中,化作了永恒的丰碑。

画面定格在一名年轻士兵的脸上,他的眼睛依然圆睁,望向祖国的方向。

李达康再也控制不住,低低地骂了一句。

他的眼眶红了,因为一种巨大的、无法言喻的震撼和心痛。

这就是那面旗帜背后的故事,这就是那支让整个汉东官场闻风丧胆的部队的来历。

沙瑞金紧闭着双眼,他不敢再看下去。

画面里的每一帧,都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的脸上。

他治下的汉东,歌舞升平,灯红酒绿,而缔造这一切和平的先辈,却是在这样的绝境中,用生命换来的。

而现在,他们的军长,就在自己这片歌舞升平的土地上,遇袭,失踪。

这是一种何等的讽刺!

何等的罪孽!

影片还在继续,一幕幕血与火的画面,一场场生与死的考验。

从朝鲜战场,到西南边疆,再到历次抢险救灾……

第20集团军的军旗,永远插在最危险、最艰苦的地方。

旁白的声音变得激昂:“这支部队,为共和国的建立和守护,付出了三万七千四百二十一名官兵的生命。他们的传奇,由鲜血铸就。他们的精神,代代相传。”

画面渐渐淡出,黑白的历史影,缓缓过渡到高清的彩色画面。

一群更加年轻的士兵,穿着新式的数码迷彩,站在一块刻着“界碑”二字的巨石前,大声唱着军歌。

他们的歌声嘹亮,充满了朝气,但他们的眼神里,却有着和几十年前那些前辈一模一样的光。

一曲终了,画面彻底暗下。

会议室的灯光亮起,刺得众人有些睁不开眼。

周守京缓缓站起身,他的身影在灯光下投射出巨大的阴影,笼罩了整个会议桌。

他的目光逐一扫过沙瑞金、李达康、季昌明、祁同伟……

每一个被他看到的人,都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现在,我要说的是,六位战士,在汉东失踪,军长来汉东,就是要找到20军的兵!”

“20军,不能丢下任意一个兵!”

第15章 守京,卫国

“我第20集团军。”

“这支部队,有资格踏平任何敢于挑衅共和国的敌人。当然,也有资格,碾碎藏在这片土地下的……每一条蛆虫!”

“我不管你们背后站着谁,有什么样的关系网,有多大的利益纠葛。”

“我军的先烈用命换来的和平,不是让你们这帮贪官污吏用来鱼肉百姓,中饱私囊的!”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出鞘的利剑,直刺人心。

“先烈的血,不能白流!”

“那些牺牲的英魂,在天上看着你们呢!”

会议室里死一般寂静。

周守京的话音落下,但那股冰冷的杀伐之气却是凝固的实体,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汉东省高官的肩上,钻进他们的骨头缝里,让他们从心底里感到一阵阵发寒。

沙瑞金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他没有开口,也不能开口。

他能说什么?

反驳?

质疑?

拿省委书记的权威去和一支刚刚用血与火的历史宣告了自己神圣性的部队去硬碰硬?

他不是傻子。

他只是静静地坐着,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滑的会议桌桌面上摩挲。

那冰凉的触感,和他此刻的心境一模一样。

影片里的冰天雪地,已经穿透了屏幕,冻结了这间屋子里的所有权力与尊严。

他终于明白了。

明白了为什么会如此信任赵援朝,为什么会如此轻易地就将汉东的军政大权交到第20集团军的手里。

因为这支部队,根本就不是一支普通的部队。

它是一面旗帜,一个图腾,是共和国用无数生命浇灌出的圣物。

在普通老百姓心里,这支部队的信誉,比他们这些天天出现在电视上的省委领导,要高得多,也干净得多。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攫住了他。

这不是对周守京个人威慑的恐惧,而是对这支部队所代表的民心向背的恐惧。

他们这些地方官,在老百姓眼里是什么?

是修桥铺路的好官?

还是酒桌上脑满肠肥的政客?

他们自己心里有数。

一旦20军将矛头对准汉东的内部问题,老百姓会站在哪一边?

答案不言而喻。

届时,他们将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任何反抗,都会被民众的唾沫星子淹死,被扣上“与英雄为敌”的帽子,万劫不复。

坐在他身旁的高育良,镜片后的双眼微微眯起,掩盖住了所有的情绪。

他看似平静地推了推眼镜,但桌下的手,却紧紧攥成了一个拳头。

他想得更深。

周守京的这番话,这段影片,不仅仅是威胁,更是一种政治宣告。

它宣告了汉东官场旧有的游戏规则,在这一刻,彻底作废。

过去,他们可以依靠派系、人脉、利益交换来解决问题,摆平麻烦。

但现在,来了一个不讲规则的“野蛮人”。

这个“野蛮人”手握着最锋利的刀,还占据着道德的至高点。

他可以砍任何人,而任何人都不能质疑他砍人的正当性。

这才是最可怕的。

高育良感到一种无力感,就一个精于算计的棋手,突然发现对手直接掀了棋盘,还指着他的鼻子说:“从现在起,我就是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