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魅力四射的世界
他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一些,可喉咙却不受控制地干涩。
“侯亮平?”
另一名士兵重复了一遍,然后转头对身边的同伴使了个眼色。
那个士兵立刻摸出腰间的对讲机,对着里面低声说了几句。
侯亮平看着那对准自己的枪口,第一次感觉到,原来权力,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是如此的脆弱。
他平时引以为傲的身份,此刻在这些士兵眼中,什么都不是。
他僵直地站在原地,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压抑的味道。
他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又有几辆军车呼啸而来,引擎的轰鸣声,巨兽在低吼,预示着有什么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降临。
“请出示你的证件,并且说明你来这里的目的。”
刚才那名士兵又开了口,语气依旧冰冷,不带感情。
侯亮平缓缓抬起手,从怀里掏出自己的工作证。
他的手,不知何时,竟有些微微发颤。
昨天还在嘲笑陈海胆小,今天却发现,真正的胆小鬼,或许是他自己。
这哪是什么反腐?
这分明就是一场战争的序幕!
而他,在不知不觉中,被卷入了这场漩涡的最中心。
他看着那个士兵接过他的证件,然后用一种近乎审视的目光,一遍又一遍地比对着他工作证上的照片和本人。
侯亮平的心,沉到了谷底。
对讲机里传来一阵电流的嘈杂声,随即是一个模糊不清的回应。
拿着对讲机的士兵侧耳听了半天,又回头,用那双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重新审视了一遍侯亮平。
那眼神,在看一个物件,一个需要被归类的档案。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在侯亮平的神经上缓慢地切割。
他能清楚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的声音,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终于,那士兵放下了对讲机,对着同伴点了点头。
另一个士兵走上前来,将工作证递还给侯亮平,动作机械而生硬。
“进去吧。”
声音依旧冰冷。
说完,两个士兵便转身,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那两支黑洞洞的枪口,终于从他身上移开。
侯亮平感觉自己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攥紧了那本工作证,证件的边角都被他捏得有些变形。
他迈开僵硬的步子,走向那扇往日里熟悉无比的检察院大门。
大门缓缓打开,露出的却不是他熟悉的景象。
院子里,往日穿梭的检察官和工作人员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持枪士兵。
他们的迷彩服与庄严肃穆的检察院大楼格格不入,形成一种诡异而压抑的画面。
空气中,还残留着军用卡车引擎的尾气味,混杂着若有若无的火药气息。
侯亮平每走一步,都感觉有无数道锐利的目光黏在他身上。
他快步走进办公楼,走廊里空荡荡的,只有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回声,显得格外刺耳。
他推开季昌明办公室的门,浓重的烟味扑面而来。
季昌明没有坐在他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后,而是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他的头发有些凌乱,领带也扯得歪歪扭扭,脸上布满了愁云,眼袋浮肿,整夜没睡。
看到侯亮平进来,季昌明只是瞥了他一眼,便又焦躁地转过身去。
“季检,外面的……真戒严了。”
侯亮平的声音有些干涩,他需要从这位老检察长的口中得到一些解释,哪怕只是一点点。
“废话!”
季昌明猛地停下脚步,回头瞪着他,声音里满是压抑不住的火气,“出了这么大的政治事件,能不戒严吗?一个现役中将,在汉东的地盘上遇袭!你以为是小孩子过家家?”
中将?
遇袭?
侯亮平的脑子嗡的一声,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
昨天抓的那个老家伙?
难道……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就被他自己否定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一个中将,怎么可能跑到那种地方去?
还被自己轻而易举地就给抓了?
一定是巧合。
季昌明没工夫理会侯亮平脸上的惊疑不定,他走到衣架旁,抓起自己的外套,一边费劲地往身上套,一边语速极快地吩咐道:“沙书记刚才亲自打来电话,所有省委常委,还有我们几个,立刻去省委大楼开会!”
“开会?”
“谁知道是开会,还是他妈的开公审大会!”
季昌明罕见地爆了句粗口,他整了整衣领,手却抖得厉害,好几次都没能把领子抚平。
第37章 侯亮平感觉不对劲
那张一向沉稳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恐惧。
侯亮平从未见过季昌明如此失态。
这位在汉东政法系统浸淫多年,早已练就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老狐狸,现在却像个即将被送上审判席的犯人。
季昌明快步走到门口,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回过头,指了指隔壁的会议室,对还愣在原地的侯亮平说道:“对了,赵援朝将军的军事资料课件,就在小会议室的保密柜里,文件刚送来。你去签字领一下,好好看看!我现在必须走了!”
说完,他拉开门,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去,匆忙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办公室的门没有关严,留了一道缝。
侯亮平独自站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耳边还回响着季昌明最后那句话。
赵援朝……
将军?
军事资料课件?
侯亮平前往了会议室,去签字,领取课件资料。
侯亮平走进小会议室,负责分发资料的文员正襟危坐,神情严肃得在守卫核弹发射井。
保密柜被打开,陈旧纸张和墨水的味道混杂着金属的冰冷气息扑了出来。
侯亮平接过签收单,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声响。
他签下自己的名字,每一个笔画都感觉沉甸甸的。
“赵援朝将军军事思想课件资料”。
这行字烫金印在牛皮纸档案袋的封面上,刺眼得很。
就在他拿起那份厚实的档案袋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
陈海走了进来,脸色灰败,眼眶下挂着两圈浓重的青黑,被人用墨汁狠狠刷过。
他身上的警服有些褶皱,显然是一宿没睡,精神和身体都绷到了极限。
看到侯亮平,陈海只是疲惫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他也默默地走到桌前,拿起笔,在签收单上龙飞凤舞地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领取了同样的一份档案袋。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谁都没说话。
但那一眼里,信息量却大得惊人。
震惊、迷茫、还有无法言说的恐惧。
今天早晨,汉东的风声,已经不是鹤唳,而是真真切切的枪炮嘶鸣。
荷枪实弹的士兵,迷彩涂装的军车,封锁了城市的主要干道。
那种肃杀的气氛,让整个汉东省都喘不过气来。
这是他们从未经历过的场面,远远超出了一个地方检察官和一个公安局长所能想象的范畴。
这他妈是政治事件?
这分明是战争前夜。
二人拿着那份感觉有千斤重的“课件”,一前一后走出办公大楼。
刺眼的阳光和冰冷的现实一同砸在他们脸上。
检察院大门外,原本车水马龙的景象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两排端着95式自动步枪、面无表情的士兵。
他们站姿笔挺,眼神锐利如鹰,审视着每一个进出的人。
不远处,一辆装甲运兵车静静地停在路口,黑洞洞的炮口在无声地宣告着这座城市的新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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