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魅力四射的世界
只是,要舍弃一些东西了。
……
钟正国的书房里,空气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挂断电话后,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坐在那张象征着权力的红木大椅上。
刚才电话里赵立春那阴冷的声音,还在他耳边回响。
“你那个女婿……恐怕要成为第一个牺牲品了。”
牺牲品。
多么精准,又多么残酷的词。
钟小艾从书架的阴影里走出来,脸色苍白得没有血色。
她看着父亲疲惫而空洞的侧脸,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钟正国没有看她,目光依旧失神地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干涩,像生了锈的齿轮在转动。
“小艾,你去和侯亮平协议离婚吧。”
一句话,轻飘飘的,却像一枚炸弹在钟小艾的脑子里轰然炸开。
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爸……您说什么?”
钟正国终于转过头,目光落在女儿身上,那眼神里充满了挣扎、痛苦,但更多的是一种不容置喙的决绝。
“我说,离婚。马上,立刻。”
他加重了语气,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钉子,“拟好协议,让他签字,然后去民政局把手续办了。越快越好。”
“为什么?”
钟小艾的声音在颤抖,她上前一步,扶住书桌的边缘,指甲深深掐进木头里,“就因为赵立春的一个电话?就因为他们赵家要丢车保帅,就要把亮平推出去当挡箭牌?”
她很聪明,她什么都懂。
正因为懂,才更加绝望。
“挡箭牌?”
钟正国苦笑一声,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小艾,你太天真了。他不是挡箭牌,他是要被杀鸡儆猴的牺牲品!你懂什么叫牺牲品吗?!”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失控的嘶吼:“侯亮平抓了赵援朝,还用了手段,这件事,就是一切的源头!”
书房里陷入了死一寂静。
钟小艾的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父亲的话,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将血淋淋的现实剖开,展示在她面前。
是啊,她怎么会不懂呢?
离婚,不是为了保侯亮平,而是为了保钟家。
是为了在侯亮平这艘注定要沉没的船彻底沉入海底之前,钟家能及时跳船,不被漩涡卷进去。
是为了向所有人,尤其是向赵家和那位更可怕的赵援朝表明一个姿态:侯亮平的行为,是他个人所为,与我钟家无关。
我们已经和他划清了界限。
多么可笑,又多么冰冷。
曾经引以为傲的女婿,曾经在亲朋好友面前夸赞的青年才俊,在真正的风暴来临时,成了一件必须立刻甩掉的垃圾。
“爸……”
钟小艾的眼泪终于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亮平他……他只是想查案子,他不知道赵援朝的身份……他没错!”
“他没错?!”
钟正国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笔筒都跳了起来,“你到现在还认为他没错?他差点杀了一位中将,你还认为他没错?”
钟正国愤怒的抽了钟小艾大耳光!
书房内宁静下来。
“小艾,你听着。”
钟正国的语气缓和下来,却更显无力,“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离婚,是保护你,也是保护我们钟家唯一能做的事情。我们不能被他拖下水,绝对不能。”
他看着女儿惨白的脸,心中刀割一样疼。
但他没有选择。
赵立春已经把话挑明了,两家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
如果他不肯牺牲侯亮平,那么赵家为了自保,会毫不犹豫地连钟家一起推出去。
到那时,就是满盘皆输。
“这个时候,”
钟正国一字一顿,声音里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不要被赵援朝,抓住任何把柄!”
任何能把钟家和侯亮平联系在一起的把柄,都必须被斩断。
婚姻,是其中最粗、最显眼的一根。
钟小艾怔怔地看着父亲,看着他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她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人,不是她的父亲,而是一个冷酷的政客,正在用天平称量着利益得失。
而她的丈夫,她的家庭,她的爱情,就是被放在天平另一端,注定要被舍弃的砝码。
“如果……”
她用尽全身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如果我不离呢?”
第91章 钟小艾!你出了这个门,就永远不要回来!
钟正国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神里只剩下冰冷的平静。
“那你就不是我钟正国的女儿。”
钟小艾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留下一道道冰凉的印记。
她缓缓抬起头,那双原本湿润的眼睛里,此刻竟没有水汽,只剩下一种死寂后的清明。
她看着父亲,那个用政治天平衡量一切的男人,那个亲手将她的婚姻、她的丈夫推向祭坛的男人。
心底某个柔软的地方,彻底碎了。
碎裂的声响是如此清晰,以至于盖过了书房里压抑的呼吸声。
她忽然笑了,笑意很浅,却像冬日湖面上的裂冰,带着刺骨的寒意。
“不离。”
她的声音不大,甚至有些沙哑,但每个字都像一颗钉子,砸进了钟正国精心构筑的堡垒里。
钟正国那张因愤怒而紧绷的脸,出现了一瞬间的错愕。
他预想过女儿的哭闹、哀求,甚至歇斯底里,却唯独没想过这种平静到可怕的拒绝。
“如果我不离呢?”
刚才那个带着哭腔的问句,还回荡在空气里。
而现在,她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我不会和侯亮平离婚的!”
这句话,她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出口。
声音陡然拔高,不再是刚才的低语,而是一种决绝的宣告。
那双清亮的眼睛直视着钟正国,里面燃烧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火焰,那是被逼到绝境后的反抗,是粉身碎骨也不回头的执拗。
她站起身,椅子向后划出一道刺耳的声响。
“亮平是我的丈夫。他犯了错,我陪他一起扛。他被冤枉,我替他去伸冤。”
她一步步走向门口,背影挺得笔直,像一杆绝不弯折的标枪,“爸,你教我明辨是非,但你没教过我,在大难临头的时候,要像丢垃圾一样丢掉自己的亲人。”
手握住冰冷的门把手时,她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
“我一定会用自己的力量,把侯亮平救出来。”
说完,她拉开门,毫不犹豫地走了出去。
沉重的书房门在她身后缓缓合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像是为一段父女关系,敲响了丧钟。
书房内,钟正国浑身颤抖,脸上的肌肉因为极度的愤怒而扭曲。
他猛地抓起桌上的紫砂茶杯,狠狠砸在地上!
“你……你这个逆女!”
清脆的碎裂声后,是死一寂静。
良久,他对着那扇紧闭的门,发出一声力竭的咆哮。
“你出了这个门,就永远不要回来!”
声音穿过门板,追着钟小艾的背影而去,却没能让她有丝毫的停留。
钟小艾快步穿过熟悉的客厅,那些曾经象征着温暖和地位的红木家具,此刻在她眼中只剩下冰冷和压抑。
她没有看一眼坐在沙发上,脸色煞白、手足无措的母亲。
她径直走到玄关,拿起车钥匙,换上鞋,拉开了那扇沉重的大门。
京城深夜的风,带着寒意,扑面而来。
她钻进自己的白色奥迪,熟练地发动汽车。
引擎的轰鸣声,是她此刻唯一能听见的声音。
她没有目的地,只有一个方向——汉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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