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久违的大晴天
就好像现在这样。
天人交感之下,没过多久,天上雷霆震荡,乌云密布,里面滚动着雷浆,似乎就要打雷下雨。
“本身就要下雨,还是因为我?”
张之维观察着天空,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悸动,他有一种感觉,这雷,就是冲着他来的。
一念至此,张之维继续天人交感,虽不接触天地三才之炁,但他体内也响起了雷鸣之音,和天上的雷霆相互映照,一唱一和,宛若同步进行。
因为天上的雷声,掩盖了张之维身体里的雷声,
很快,雷光明灭,滂沱大雨倾盆而下。
在外修行的龙虎山弟子们,一个个开着金光咒隔绝雨水返回天师府。
而张之维则是不慌不忙,行走在大雨中,他没使用金光咒避雨,只是一呼一吸间,那些落到他身上的雨水,便不着力一般自动滑落,不会打湿衣物。
以往,他应对这种场景,要么是像其他师兄弟一般,使用金光隔绝雨水,要么是使用劲力震开雨水,不管是哪种,都是在与外界对抗,算不得道法自然。
但张之维现在,却是顺势而为,一种人与自然和谐的微妙之境,身如莲叶,净无瑕秽。
大雨之中,张之维随意行走,他似乎与整个雨幕融合在了一起,天上闷雷滚滚,树杈状的雷霆在云层中不断闪烁,想要劈谁,却又没有具体的目标。
过了不到一分钟,张之维心念一动,退出天人交感的状态,天上的雷声也倏地停止,磅礴的大雨也停了,乌云消散,月亮重新出现。
整场大雨来的快,去的也快,甚至只笼罩了龙虎山天师府前面的部分区域,后山都没有打湿。
张之维走在山道上,全身一点水渍都没有,他的周围还有一些回府躲雨的师弟们。
不是每一个道士的金光咒,都修到了以炁化形的地步,所以有不少人都被打湿了。
这些人本来着急着回去躲雨,但还没跑回去,大雨就停了,正觉得有些奇怪,就发现了解开天人交感,炁息能被感知到的张之维。
“之维师兄,您什么时候回来的啊,这几天没见你讲早课,师兄弟们都想念的紧啊!”
“之维师兄,您这次下山又做了什么,给师弟们讲讲呗!”
“大雨倾盆,身上却是半点水气都没有,真不愧是之维师兄啊!”
“之维师兄,说起来,您这几日不在山里,山里还发生了不少怪事呢!”
一见到张之维,师弟们就热情的打起了招呼,七嘴八舌的说起来。
张之维本想给师弟们说说自己下山都干了些啥,忽然听到说山里发生了不少怪事,连忙询问是什么怪事?
一个师弟说道:“这几天,我们像往常一样,在早课之后去田里劳作,却发现本来要犁的田地都被人犁了,犁的那叫一个干净。”
“当时我们没当回事,以为是哪个勤快的师兄弟所为,便回山休息了。”
“第二天,我们换了一块田去犁,却没想到,依旧被犁的很干净,我们又回去休息了。”
“第三天依旧如此,我们都怀疑是山里的田成精了,会自己犁地呢!”
那个师弟笑道。
张之维没好气的说道:“说什么胡话,地哪会自己犁,你们不知道守着调查一下?”
师弟挠了挠头,笑道:“师兄,瞧您这话说的,咱们要是守到了,对方以后都不犁田了,那咋整啊!?”
张之维顿时无语:“偷奸耍滑,咱们龙虎山的风气都被你几个带坏了,速速回去,让我去看看,谁吃饱了没事干,半夜去刨地。”
第626章 龙虎山的锄地狂魔,大宫司的动作
深夜,万籁俱寂,吕慈赤着上身,手里举着锄头,一下又一下锄着地。
千百次的锄地,以及炁的蕴养,让他手里本来平平无奇的锄头,在月光下镜子一样的反光,锋利无比。
一锄头下去,深深勾入板结坚硬的土壤之中,一勾一翻,轻盈无比,便把大片的泥土被挖了出来。
紧接着,用锄头的背部顺势轻轻一敲,板结的泥土顿时碎的四分五裂。
那模样,不像是在劳作,倒像是在挖一块松软的糕点,整个动作行云流水,轻松自在。
只所以如此,是因为吕慈锄地的时候,前所未有的专注。
他思想放空,什么都不想,但就是这种状态,让他领悟出了一些特别的意味。
“不愧是张师兄啊,这锄地功越是修行,就越觉得高深,除了挖地的时候会全身心的投入,性命修为增长极快外,挖地的姿势也不简单,包含了很多的东西。”
“因为每一次锄地的时候,身法和动作都是一前一后,一上一下,一左一右,虽然简单,但若是练好,以后很多的手段都可以信手拈来,这就是根基。”
“难怪张师兄学什么都上手极快,就是因为根基深厚的无法想象啊!”
吕慈心里感叹:“张师兄老说自己是凡夫俗子,上次教这个的时候,也说是庄稼把式,却是没想到,他的庄稼把式和他这个凡夫俗子一样不凡啊!”
吕慈按张之维所教,认真修行着。
同时,他也在锄地功的基础上,加入一些自己的理解,挥舞锄头的时候,时而如灵猴,时而如猛虎,时而如烈马……力道千变万化,心随意动,意随炁动。
这种状态正是如意劲的修行最需要的。
吕慈越挖越起劲,用牛都要犁上半天的大片田地,竟被他吭哧吭哧三下五除二的挖完了。
挖完了一块地,吕慈放下锄头,本来浑身没有一点汗水的他,忽然间汗如雨下,密集的汗珠布满全身,头顶白炁氤氲。
吕慈抖了抖身子,如意劲运遍全身,把沾满全身的汗珠震飞出去,衣服瞬间变得干爽起来。
他转过身子,看着朦胧夜色里的天师府,月光照在红瓦上,微微闪着光。
这个年景,天师府还没有通电,道士也没有秉烛熬夜的习惯,除了某几个卷王在日夜不辍的修行之外,大多数人都已经睡了。
“以往张师兄下山,要么会带着师兄弟,要么会带上我和老陆,但这次,他甚至都没打什么招呼就下山了,看来情势很危急啊!”
吕慈眉头紧锁,他也加入了天通堂口,这些天天通堂口的事情,他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真是可恨,我这个天通堂口的人,在这种事情上竟然帮不上忙,我要是修为更进一步就好了。”
吕慈看向手里的锄头,这小半块山头的地都被他锄完了,他也略感疲惫了。
按照以往他应该回去休息了。
但今天,他有些不想回去。
“既然如此,便再挖半个山头的地!”
吕慈身形一跃,兔起鹘落间便跳到了下面的田地上,举起锄头进入状态,就吭哧吭哧挖了起来。
龙虎山是山地,田地都是层层叠叠的梯田,吕慈把一块地挖完,就要跳到下一块地去挖,却突然闻到一股肉香。
他鼻息翕动,顺着香味看去,却发现不远处的田埂上,一个高大人影背对着他,点燃一堆篝火,正烤着一只处理好的兔子,还不时的刷上蘸料,诱人的香味飘的老远。
“这个身形……”
吕慈心里一喜,当即就想喊张师兄,但旋即,他察觉到不对。
虽然他看到了张师兄的背影,也嗅到了烤肉的香味,但却没有感受到张师兄的炁息,就好像那里本无人,却有一只兔子凭空被翻烤着。
看得见,却感受不到,又是在这深夜之时,荒野之中,莫不是见了鬼?
不对,鬼也应该有炁息,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吕慈虽觉得有些诡异,但只犹豫了一瞬,便大着胆子走了过去。
等到靠近之后,他张嘴正要出声。
忽然,一只兔腿飞来,吕慈心里一惊,就要闪避,但却被兔腿塞了个满嘴。
“我说刺猬,挖了大半夜的地,吃根兔腿补补。”张之维说道。
吕慈愕然一惊,嘴上叼着的兔腿落下。
“张师兄,我就知道是你!”他一脸高兴道。
而兔腿即将落到地上的时候,一股紫色巧劲从地面迸起,将那兔腿弹到他的手里。
“这大半夜的,你都感受到不炁息,又看不见我的面容,如此诡异的事,你不试探一下,就这么直挺挺的走过来?”
即便是张之维,也觉得吕慈是个铁莽夫。
吕慈大咬一口兔腿,笑道:
“怕啥,我当时就在想,在龙虎山这一亩三分地,谁敢来冒充张师兄啊?那必然是张师兄本人无疑了,至于察觉不到炁息,那定是张师兄收敛炁息的功夫太高了,不足为奇。”
“你小子倒是很有眼力劲啊!”张之维吃着另一个兔腿说道。
“张师兄,你是什么时候到的?”吕慈又问。
“到了有一会儿了!”张之维说,“我今天回山,听说山上出了个犁地狂魔,便过来看看,没想到是你啊,怎么,锄地功锄上瘾了?”
吕慈挠了挠头,笑道:“是有点上瘾,以前修行是个苦差事,必须时时刻刻的收束发散的念头,还要忍住修行时的苦衷,虽然我修行还算刻苦,但说句老实话,这真不好受。”
“可自从那天随大家去田里劳作,学了张师兄教的锄地功之后,我就好像是打开了一片新天地。”
“不用忍受之前的枯燥乏味,也无需时时刻刻的保持清静,只是全身心投入的锄地,便能性命双修,获得比之前更好的效果。”
闻言,张之维说道:“你小子倒是粗中有细,竟发现了其中奥妙,这是我以前参加每日劳作的时候弄出来的。”
“当时我用金光咒锄地,几息之间就把地挖完了,师父大怒,便规定不准用手段,还规定了劳作的时辰。”
“为了劳作的时候不耽误修行,我便参考了金光咒,功夫内丹术等丹功,搞了一个锄地时也能性命双修的法子,好不耽误修行。”
劳作的时候都不耽误修行,难怪张师兄有这般实力,我还得更努力的挖地才行啊……吕慈心里暗叹一句,道:
“张师兄真乃神人,随便创造出来的功法,都这么不凡。”
张之维摆手道:“倒也不用过分高估,修行一途,人各有不同,有些难以忍受静心打坐之苦,有些人难以忍受身体劳作之苦,这法子龙虎山上的人都会,但真学进去的没几个,只能说它更适合你吧!”
“张师兄所言极是,”吕慈笑道:“我曾邀请老陆一起,但他就更愿意静心枯坐,去修他的逆生。”
“人家以逆生之法锤炼性命,你以挖田锤炼性命,老陆又不傻,自然不会跟你一道。”张之维笑道。
吕慈说道:“话虽是如此,但我觉得吧,手段有高低,但单纯的修行却没有,大道至简,我用锄头锄地,就未必比老陆打坐修逆生的效果差。”
张之维大笑道:“说的不错,有些时候,越是简单,越是直接,就越是好用,你好好挖,我就不打扰你了!”
说罢,他三两口吃完手里的兔腿,提着另外两只烤好的兔子往回走。
吕慈杵着锄头注视着张之维,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不见,他才重新挥舞起锄头。
张之维踏着夜色回到天师府的袇房,回去的时候,他跟个鬼一样,无声无息的在周边师兄弟们的袇房窗户前打望了一下。
因为屏蔽了炁息,无法被感知到,所以,不管是在睡觉的师兄弟,还是在修行的师兄弟,都没发现他的偷窥,即便是张怀义也不例外。
张怀义盘坐在床上锤炼性命,虽然他更在乎术的修行,但性命方面也没完全落下。
陆瑾如吕慈所说的那样,在修行逆生,而田晋中的袇房里却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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