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菊香公子
“最基本的道德”。
这就是一个皇帝对与她的子嗣的要求，这个要求看起来仿佛过于宽松，可是夏雨潇知道，想要成为皇帝，要求后继之君有“最基本的道德”已经很难了。
“这个要求其实挺苛刻的。”秦稷苦笑了一下。
作为当初辅助她代理朝政的人，秦稷还是有从前的“秦稷”的记忆的。夏雨潇的上位手段，你不能说是残忍至极吧，至少也绝对不是正大光明。
皇帝嘛。
“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好一点呢，至少别像我们一样。”
她仿佛是在对自己说，也仿佛是在和他一同商讨一样。
秦稷仔细想了想，也许，先帝当初也是这样想的。
“不知道陛下准备什么时候要孩子？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确定了夏雨潇至少没打算将这个孩子当作完全的利益交换筹码，秦稷索性开始商量了后续的事情——皇帝结婚生子，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事。
什么时候开始要孩子，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生，怀孕期间国内的各种大事该怎么办......这都是需要有一套计划的。储君这个可不是什么小事，稍有差池就可能撼动整个朝廷。
“生的话肯定要在结婚之后，这点你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
这话问了和没问差不多，按照人类的孕期来看，就算是现在当场直接动手，半年不到生孩子也属实有点强人所难。所以肯定是在结婚之后了。
“我的建议是，现在我们暂时还不能立刻就要，所以你可以趁着这短时间好好补补身体。”夏雨潇微笑着说道，“我也知道，你白天要工作，晚上呢，有的时候也有事情要做。所以，至少你得把身体给补起来，未来的储君，体质是很必要的一环。”
嗯？
她是不是在嘲讽我身体不行？
秦稷听着夏雨潇的话，总觉得这话里面好像有些跳脸嘲讽。
说起来，她是从那里得到自己身体需要好好补补的错觉的？
秦稷对此表示不能理解，但是人家才是皇帝，她说啥是啥呗，搞不好人家是真的觉得自己这样的身体素质也远远不够呢？
既然你说要补，那臣不敢不补。
“好，我这就回去补，回家我就让家里的仆人做点补药。”
秦稷也就权当是改善伙食了，虽然每天吃得都不错，不过也确实很少吃那些大补的山珍海味，毕竟夏雨潇并不喜欢那些东西。
但是，就算不耗费国家的财力，秦稷自己家里还是有不少药材的。
“那就好。对了，还有一件事，和灵颜有关。”
果然，还是绕不开灵颜。
表面上看，夏雨潇对于灵颜的存在一直都是比较宽容的，她虽然后来也看出了两个人的关系非比寻常，可也并不阻碍灵颜靠近秦稷。只要灵颜不非去争夺这个法理上正当的名分，她就不会在乎这所谓的关系——大夏之中，这种事情并不少见。
可是，现在灵颜也随着秦稷的订婚和她本身在朝廷地位的提高而收到了朝野上下的瞩目。在这种情况下，她的过往，她和秦稷的关系就成了一个隐患。
夏雨潇自然是不会对此坐视不管的。
“因为她以往的出身问题，迟早还是个麻烦，所以我想了想，反正对你来说，她是你的家人，对我来说，你又和我订婚了......”
“嗯，然后呢？”
“不如我们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夏雨潇看向四周，确定没人之后，凑到秦稷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秦稷愣了半天。
然后，对着夏雨潇竖起了大拇指：
“行，陛下，还是您会玩。”
第六十二章 慢慢还
回到家的夏雨潇，面对一脸疑问的灵颜，说出了夏雨潇和自己商讨储君事宜的这件事。
对于夏雨潇这种行为，灵颜并没有太大反应，毕竟，这场联姻本就不可能只是结个婚就完事的，联姻为的就是稳定政局，同时堵住那些现在想要说立储的人的嘴。所以生个储君出来是必然的选择。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将来孩子生出来之后，陛下会不会以此为筹码来要挟您？”
她更担心的，是夏雨潇生下孩子后，是否会用这个孩子来做文章。
尽管绝大多数母亲都会好好呵护自己的孩子，但是显然，这种对于孩子的关爱，并不一定会在皇族中出现。
看看夏雨潇的那几个兄弟姐妹吧，为了夺取那些权力，连血缘的关系都可以忽视彼此残杀，作为他们之中的佼佼者，夏雨潇真的会好好地当一个母亲嘛？
灵颜不觉得。
对于她而言，秦稷的安全是放在首位的，这场联姻她不反对，可是她对夏雨潇是不敢放松警惕的。毕竟她所掌管的灰鳞处可是为皇帝专门干脏活的部门，夏雨潇这段时间究竟搞了多少事情，她一清二楚。
让她相信夏雨潇，等于让一只兔子相信狼。
“她不会，或者说，就算是会，我也不可能那么轻易就范。”
拿孩子要挟他，确实可能会起到一定的效果，但是前提是夏雨潇事情不做绝的情况下，他可以稍微松动，可这不代表你一威胁他就听话，挟孩子以令诸侯这事儿在他身上行不通。
倒不是说他将来不会心疼孩子，主要是，他知道自己一旦妥协，将来丢得可就不只是孩子的命了。
“但愿如此吧，少爷。”灵颜对于秦稷还是相信的，她也愿意相信秦稷有能力预防这类事件的发生。
“说起来，你对陛下的态度最好稍微亲近一点。”
秦稷低声说道。
“亲近？”
听到这个词，灵颜不禁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少爷，我是忠诚于您的，如果您让我和陛下亲近，这对我来说实在是做不到。我不讨厌陛下，但是陛下那样的人，我不希望能与她有过多的联系。”
灵颜这话说得非常果断，不过，这话在她的口中说出来的大体意思其实很简单：
她玩不过陛下，所以干脆选择保持距离。
“我也不希望你和她走得太近，这对你并不是什么好事，”秦稷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谁让现在陛下有能够让你名正言顺留在我身边的方法呢？”
听到秦稷说有能够让她名正言顺留在他身边的方法，灵颜顿时浑身一激灵：“什么办法？”
“你看，一提这事你就着急了，”秦稷早就知道灵颜会在这件事上着急，于是说道，“不过我说句实话，我感觉这个方法你可能不太好接受。”
“少爷您说笑了，我已经向您说过我的意思，只要能在您身边，就足够了。”
灵颜对于自己的这个决心还是坚定的，这件事情是她的底线。
“既然这样，我也就不演了，”秦稷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封红色的仿佛请柬一样的东西，“你看一看吧，这是陛下给你的建议。”
灵颜皱了皱眉头，然后接过了这封“请柬”。
她拆开上面的印着金色祥云的请柬封面，然后取出里面的纸张。
纸张上赫然写着两个大字：
“聘书。”
“唰。”
灵颜平静的眼睛骤然瞳孔地震，用秦稷都难以捕捉的速度飞快地将这玩意塞回去。
“那个，拆过的封还能重新补好吗？”
她的语气里略带一丝见鬼的意味。
“......当然不能。”
秦稷说道。
“这什么意思？”
灵颜已经猜到了有些不对劲，但是，她还是需要秦稷亲自解释一下。
“是给你的聘书。”秦稷从她的手中拿过聘书，然后打开，“如你所见，陛下向你发出了一封聘书，这是要将你纳入后宫的意思。”
“疯了......她疯了......”
灵颜这一次是真的绷不住了，她看着那红色的聘书，就好像看到了什么受诅咒的邪物一样，离得远远的：“少爷，我就说过您不要过度刺激她，现在好了，陛下取向都变了，您到底私底下还做过多少过分的事？”
“......她没疯。”
“那难不成是我疯了？”
“冷静点，我说了，这是让你能够待在我身边的最好的办法。”
秦稷说道。
他把那封聘书放到一边，然后拉着灵颜的手让她坐下：
“陛下如今和我订婚了之后，如果按照礼数来讲，我是不能将我自己的侍卫安插到宫中的，而且，你的出身也有些......敏感。你难道真的觉得我们两个的关系可以一直隐瞒下去吗？”
说到这里的时候，秦稷摸了摸她的脸：
“陛下默许，不代表朝廷其他人会同意，现在我们暂且还能瞒住，但是后面呢？无论如何，你都需要一个明面上的身份来正名。”
“明面上，我毕竟娶的是陛下，这和寻常娶了公主的驸马不同。对象是皇帝的话，我就算是娶妾也有大不敬之罪。但是，陛下却没有这个限制，她的后宫基本上不受限制，所以......”
“所以，陛下准备把我给娶了？”
“走个过场罢了，我不会将你真的让给别人，即使是陛下。只是，这是唯一一个能够让你摆脱那难听的魔教余孽的称呼的方式。”
“灵颜，我......亏欠太多了，还不完的。我不希望将来对我而言，你还是个‘外人’，哪怕这只是明面上的外人，我也不希望。”
魔教余孽，这个称呼，已经伴随着灵颜许多年了。
灵颜不是一个很在乎自己的人，可是秦稷也知道，就算是再不在乎自己，也不可能对于这样侮辱的称呼毫无波澜。而且，这个身份确实很影响她的前途。
那就让外人不敢再这么叫她。
现在，实在的权力有了，剩下的，就只是让她拥有明面上的所谓“靠山”了。
进入皇族宗室，这个方法是最靠谱的。
如果不这样的话，灵颜明面上的身份永远只是一个被排斥在外的外人，而他，秦稷，和她中间将始终隔着那可笑的所谓血脉的隔阂。
他不希望百年之后，他和夏雨潇葬入皇陵，而灵颜却只能孤零零地在外做一个“外人”。
“少爷，你......”
灵颜看着秦稷，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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