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大孝子 第47章

　　因心里记着去年送宫花时黛玉说的两句：

　　“是单只给我一个的，还是别的姑娘都有？”

　　“我就知道，别人不挑剩下的，也不得给我。”

　　周瑞媳妇生怕再惹了林黛玉性子，又晓得近来黛玉最受老太太宠爱。如今连迎春、探春、惜春三人都已搬出老太太院子，到王夫人院后三间小抱厦内居住，令珠大奶奶李纨陪伴照管。

　　她打开箱子，道：“姑娘们瞧瞧有喜欢的没？”

　　本来倒也没什么。周瑞家的说话时，偏偏直看着林黛玉。

　　林黛玉素来心思敏感，听了这话脸色顿时拉了起来。这是明摆着把人往火上架，是在暗讲她比别人难相处，所以给她第一个挑。

　　黛玉冷笑道：“屋子里这么多姑娘，偏直对着我说？”

第七十章：找王熙凤借刀

　　林黛玉的话才出口，有几人脸上悄变颜色，气氛也冷了些。

　　贾母笑道：“别理这些势利眼，东西既然拿来了，姑娘们来挑自个喜欢的玩去。”

　　宝玉见有讨好黛玉的机会，眨眼便从箱子拿了一个风筝往黛玉身边去，哄道：“她们只会惹人糟心，理她们做甚，我刚瞧见这个极合妹妹气质。”

　　房间里再次热闹起来。

　　林黛玉却只轻轻瞧了宝玉手中的美人风筝，道：“才不要这个。”

　　贾蓉看着这热闹的场景，怔了好一会，似乎想通了什么事情。脸上原来厚厚的伪装，也渐渐卸下，忍不住自我嘲笑一声。

　　他娘的，之前老绷着神经干嘛？

　　神经病！

　　现在不仅有了爵位，还马上要有实职。现在是该让别人紧绷神经了。

　　他拱手道：“今日让老祖宗费心了。重孙想着不久便要入宫当值，府里的事情还没详细安算。今儿只得告退，明儿端午再请老祖宗并各位太太婶婶姑姑到天香楼吃酒。”

　　“蓉……哥儿有事自个先回就行，不比咱们，你的事儿要紧。”贾母瞧得蓉哥儿气质在眨眼之间稍有不同了，心里止不住感慨：到底是成了家、立了业，以前的纨绔小子，也懂得理家管事了。

　　贾蓉身上的变化，他自己是不知道的。

　　更多的时候都心态影响气质。

　　他安安顺顺给众人请安作辞。尤氏、秦可卿二人见他要走，心想应该是和东府家事有关，也接连作辞。

　　贾蓉临走时，又折回王熙凤身边道：“侄儿私下还有一桩案子求二婶子。”

　　王熙凤暗瞥一眼，回头也和贾母、薛姨妈作辞。黛玉、宝钗、探春等见了她们都走，一时兴致少了大半。

　　几人从老太太院里出来，回到王熙凤院子前的南北宽夹道上。

　　贾蓉见左右都是自己人，便道：“我想找你借几个人。”

　　王熙凤还是第一处听他这么直接说话， 少许有微微不适应，抬眉间用余光扫了旁边尤氏、秦可卿并周围丫鬟们一眼。道：“借什么人？”

　　贾蓉看上旁边平儿一眼，道：“平儿姐姐。”瞧到王熙凤猛然变色，就知道凤姐儿误会了，忙拦住王熙凤的手儿，继续道：“还有来旺、林之孝、王信、王庆，还有彩明兄弟。”

　　他不是要借人，而是要借刀。

　　王熙凤手上一酥一热，见旁边银蝶、瑞珠、宝珠几个丫鬟诧异低头，她顿气得咬牙。

　　这混账当着这么多人面也没规矩。

　　王熙凤又见秦可卿垂头低眉楚楚可怜样子，直掐上贾蓉的胳膊，咬牙哼道：“不仅要把平儿带走，还把我身边所有能办事的人全借去，连彩明儿一个小书童也不放过？”

　　平儿和王熙凤的关系自不用说。

　　来旺是她心腹，管着荣国府外头庄子收租的事；林之孝是她干女婿，管着荣国府的银库账房；王信、王庆二人是她从王家带过来的心腹小厮，彩明则是她平日里登账、点名、查书的识字工具人。

　　这几个可以说是王熙凤最信任的人了。

　　听到贾蓉要把这些人借过去，不止是王熙凤诧异，尤氏、秦可卿二人也疑惑的紧。

　　贾蓉的心思很简单，他现在腾出时间了，又有王熙凤这个帮手，正好从王熙凤这里借刀去杀一杀宁国府的管事。

　　有倒是外来的和尚好办事，以往宁国府打理外宅即便有人弄虚作假也不好查。即便查，也可能会有相互隐瞒、包庇的事发生。对付那些老油条，就是要一个王熙凤这样的第三方。

　　贾蓉嘿嘿道：“我借这些人，你应是懂我的，只说借不借罢。”

　　王熙凤在他说完名单时就已经懂了，只不过担心尤氏和秦可卿的意见。这会细想一番，也觉没什么，顶多是叫来旺、林之孝等人去查查账。

　　“那些人你差使便是，莫要耽搁太久，我身边也缺人使唤。”

　　贾蓉见王熙凤同意，连忙叫平儿去寻来旺媳妇、林之孝媳妇，让两个媳妇把刚刚说的人全都叫宁府外宅正厅等候。

　　王熙凤看着众人离去身影，郁闷至极，这会身边是真一个可信的人都没了。

　　冷哼一声，在房里躺下，招来几个小丫鬟给自己敲腿。

　　王熙凤渐渐却在脸上笑开。

　　这混账总算开始办些正经事了。

　　却说贾蓉、尤氏、秦可卿等人出了荣府。贾蓉见尤氏上了前面的马车，他便紧忙钻进秦可卿的马车里，携着可卿的小手。

　　“好媳妇方才莫不是吃醋了？”

　　秦可卿见贾蓉现在连装也不装，既委屈又无奈，还有气恼缠在心间。苦闷道：“我还是觉得自己好生没用，大爷要办事，要差遣也只能找她去借人。我却什么都帮不了大爷。”

　　这妮子不该是吃醋吗？怎么自责上了。

　　贾蓉搂着可卿身子，因有过不少的经验，轻松便把娇人放在了自己腿上。宽慰道：“谁说你没用的，内宅不是咱们贤惠的可儿在打理么？都根本不需要我操心了，可见媳妇管理得多妥当。咱们只是才当家，手里头没可靠可用的人，所以才去借人。”

　　借来的人，不需要担心和宁国府外宅的人串通一气。

　　账本该是怎样，就是怎样。

　　秦可卿听到这话，心情总算好了些。只是身上却又难受起来，怯声道：“大爷，这会是在车上呢。”

　　车上怎么了？

　　我昨儿还和王熙凤试过，别有一番滋味。不过，还是以后再说吧。今天去震一震外宅管事们要紧。

　　外宅管事们听到呼召，个个疑惑地紧，还想着大爷今儿不是去西边吃酒了吗？

　　等他们进到外宅厅堂时，全都愣住了。

　　只见小蓉大爷正坐堂前，旁边站着神色严肃的赖升总管。赖升总管身边是来旺、林之孝两位荣国管家，再旁边便是王信、王庆两位荣府小厮。还有平儿、丰儿、彩明三人在小蓉大爷左右。

　　施茂德在宁国府算是贾蓉的半个亲信了，他此刻竟也有种极不好的预感，因今儿这案子他竟也没听贾蓉打过招呼。

　　施茂德见周围其他管事看过来，心里也苦涩的很。

　　贾蓉心里却兴奋的很，眼神扫过众人，最后直盯着赖升。问道：“所有管事都到齐呢？”见点头，便坐直身子淡淡道：“既然到齐，彩明兄弟，开始点名。还有没来者，革去管事职务，同时扣赖大总管三个月工钱。”

　　赖升的老胳膊腿儿突地一颤，是怎么都没想到还要扣他的工钱。一双老皮沧桑小眼睛猛地睁开，差点把眼袋给甩出去。

　　平儿、丰儿在一旁看着，竟也有点不认识贾蓉了，仿佛在小蓉大爷身上也瞧到一点凤奶奶的霸道影子。

　　难道人的气概能通过那种事传染？

第七一章：借刀清理宁府外宅

　　彩明在王熙凤身边做的便是钉造册簿、查账、点名、查书的工作，可谓早已熟练至极。

　　彩明点了名册，竟出乎意料的全都到了。

　　贾蓉心里颇有遗憾，笑着叫王庆、王信二人搬椅凳。道：“各位管事快坐吧，赖总管也坐。”

　　赖总管两府老人，便是在宁府管家也先后经了贾敬、贾珍二人。如今到了贾蓉这里，看着周围一众琏二奶奶的心腹，心里也止不住的打鼓。

　　前年是琏二奶奶带人整治了内宅，今年便是大爷带着琏二奶奶的人来整治外宅了。

　　贾蓉见赖总管还站旁边，又笑道：“赖老嬷嬷是伺候过国公的老人，照咱们家的规矩，我本该管你叫爷爷的。赖总管不坐，我也不好一直坐着了，他们更不好落座。快坐罢，大家都坐着，凭是什么事儿，咱们慢慢论。”

　　赖升无可奈何坐下，暗里叹息，今儿这遭要有不少人过不去了。

　　其他管事见赖升坐下，也只好跟着落座。此时施茂德却见自己两个儿子从外头拿来各处账簿账本、通行计本、耗用簿册等。

　　一下子，施茂德的心提了起来。

　　大爷今日要什么？

　　施茂德已经在想这两年有没有做出什么事，有没有偷拿偷占。

　　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们往日里懒散惯了，加上贾珍素也大方，不怎么严谨管事。这些办事的管家们，往日里没可少偷偷拿东西。

　　贾蓉道：“往日里我也敬着你们，叫人把东西都寻来，不是不信任各位管事。只是我如今当了家，凭是什么事儿都要知根知底，凭是哪处的用度也要心知肚明。”

　　他说着，顿了顿，笑道：“今儿厅堂里随我来的各位，想必大家都认识。”

　　荣国府的人，宁府管家怎么会不认识呢？

　　赖升、施茂德回忆一通，这几年自己手脚还算干净，心里却也五味杂陈。

　　往日里虽说没怎么打交道，却也晓得他们是西府那位夜叉母老虎的亲信。那位夜叉做事可是滴水不漏，内宅被治一通后，哪里还有敢耍滑的。

　　不止那母老虎威名赫赫，这几人的威名在两府也是不小。

　　如今夜叉母老虎身边的收租管事、银库账房管事都来了。有一点纰漏，能逃得过这些人的眼睛？

　　两边坐着的人里，已有几个在强按着双腿，不让颤出声来。

　　有的人已经想哭了。今天小蓉大爷的这个手段，真是要吓死人。带谁来不好，偏偏把夜叉母老虎的人带过来，等下不得被打个半死？

　　贾蓉把所有人的表情神态看在眼里，心中十分满意。

　　请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一直是他的办事道理。只有专业的人，才知道哪里容易钻空子，哪里容易出纰漏。

　　如果专业的人不用心办，怎么办？

　　贾蓉咧着嘴喊了一声：“来旺大哥，快帮忙请点外事各处的本子到齐没。”

　　来旺被喊得心惊肉跳，那天差点被埋的经历还历历在目。这个大爷是真的会埋人啊！

　　来旺抱着死一个不如全死的心态，拱手回道：“老奴以往只管庄头、租子和出行的一些琐事，银库账房的本子，还得叫林管家来过目。”

　　林管家便是林之孝，他也不做声，点了脑袋便去查本子。

　　贾蓉知道这是林之孝的性格，低调且不善言谈，和他媳妇一起被王熙凤骂作‘天聋地哑的一对’。林之孝不仅有能耐，还十分精明，甚至还总为府里着想，忠心的很。林之孝唯一的不足，便是他那媳妇学着和王熙凤一样蛮横。

　　天下哪有完美的人，更没有完美的奴仆，两府里像林之孝这样心思小的不多。

　　贾蓉见来旺、林之孝二人轻点，又道：“王信、王庆兄弟帮忙拿笔记录，今儿收到哪些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