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大孝子 第63章

　　当下，晚宴即将开始，天香楼上已经布置起大长桌。老太太特意吩咐，叫两府的奶奶太太姑娘们都敬一敬难得出现的上进哥儿。

　　贾母笑道：“蓉小子有功该坐上位，蓉儿媳妇和珍哥媳妇也有功，你们一家全坐一处，叫咱们好生敬敬你们。”

　　额？

　　坐秦可卿和尤氏中间？

　　贾蓉顿时想到什么场面，余光望旁边扫一下，果然瞧得尤氏脸上稍有些不自然。

第九七章：每个都有？还是单我一个有？

　　尤氏最大的美德便是谦让。

　　上座的席位，她从来不惦记，更何况在此时心慌的情况下。她的推辞却并没有起作用，不仅贾母发话叫她在上座坐下，邢氏、王氏二人也开口附和。

　　薛姨妈、王熙凤二人更是按着她落坐，又叫贾蓉、秦可卿依次坐下。

　　贾蓉琢磨片刻，笑道：“既然老祖宗不愿上座，重孙便和老祖宗捱着坐，母亲和媳妇功劳不小，今儿我便不抢她们的风头了。”

　　他刚才确实想过，如果坐在尤氏和秦可卿中间，的确是一件叫人兴奋的事情。不过，众目睽睽之下，又能做什么呢？

　　这样坐着，不仅尤氏不自在，他也占不到便宜。还不如暂且先放一放，什么事往后再说。

　　尤氏听了这话，再见贾蓉果真往贾母身边去，整个人怔在那里，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恰巧，这时住在宁国府内尤老娘领着尤二姐、尤三姐过来。

　　贾母笑啐道：“蓉小子到上边坐去，给尤老太太坐这里。”说着又把薛姨妈也叫来，让尤老娘与薛姨妈坐她左右，又叫尤二姐、尤三姐与宝钗、黛玉她们一块落座。

　　贾母方才打听，“晌午时怎么没过来？”

　　这话问得表面简简单单，实则极有艺术。这个没过来的原因可以是多种多样，一是宁府有没有请，二是尤家人愿不愿意来。

　　不论是哪一种情况，都有得说法。

　　尤老娘脸上饱经风霜，看上去和贾母也差不了多少岁，实则她的年龄比王夫人还小。老娘惭愧道：“蓉哥媳妇今儿一早也去请了我们，可怜我今儿上午实在不舒服，便叫她两个妹妹留着陪我。到下午好些了，晓得老太太也在，才急忙忙又过来。”

　　贾母听了，方算满意。找尤老娘问过了身子情况，笑道：“无碍便是好的，大家都坐下罢。”

　　贾蓉这时也没法了。

　　左侧依次是尤老娘、贾母、薛姨妈、林黛玉、薛宝钗、尤二姐、尤三姐；右侧依次是邢氏、惜春、王氏、宝玉、史湘云、探春、迎春；末位是贾兰、李纨、王熙凤。

　　如今尤氏已经靠在尤老娘坐下，秦可卿也挪出位置靠了邢氏，竟留下了正中心的主位。

　　末位上王熙凤道：“扭扭捏捏像什么样，快坐下。太太们还都等着，敬你们一家的酒了。”

　　贾蓉也不再犹豫，极为守规矩在尤氏、可卿二人之间落座，没有半点的小动作。甚至还特意往可卿这边挪了挪，好似生怕尤氏误会什么。

　　其实他的心里却在想着，有外人在是一回事，没外人在是一回事。

　　现在情况，既可以把当初的事情当一场误会，也可以在以后不当成误会。

　　暂且留下操作空间和退路罢！

　　尤氏也知道现在这个座次安排是最好的，与贾母同坐的其实都算是贵客，两府内眷则全在贾母对面，西府两个媳妇则到了末位。

　　看到蓉哥儿有意避嫌，尤氏也悄悄松了一口气，如今心底也就剩下一点点莫名其妙的怪情绪了。

　　此时，楼上灯火通明，虽比不上白日明朗，却也不差太多。四周都是烛光，人影儿全都落在了地上。

　　后边围着丫鬟在帮忙斟酒。

　　贾母到底是当过家的，开口便先捧来尤老娘这个远客，一面夸尤氏，又一面夸尤家二姐、三姐。提前安抚了尤老娘与尤氏，方才话题一转说上正事，道：“蓉哥儿这媳妇娶得好，是咱们家真真的福星，大家应当都先敬蓉哥媳妇一杯。多亏了她，咱们今儿才有酒喝。”

　　秦可卿在贾母面前，如今也不露怯了。笑道：“老太太想喝酒，重孙每日都提酒去请安可好？”

　　贾母笑道：“那酒能与这会酒一样么？我倒想着你再多带些福气，好再请一次更热闹的。”

　　聪明的老人家总是话里有话，既点明了心里想说的，又不会过于直接让人尴尬。

　　单是这一点便是许多人一辈子也学不会的。

　　邢氏就是那学不会中的一个。她此刻表现也极为和善仁慈，偏说出的话却总叫人窘迫。她提着杯也敬秦可卿，说道：“老太太是急着想抱玄孙了，蓉儿媳妇可要抓着紧。”

　　虽都知道是好心的，可这样话当众说出来，却少了几分艺术。况且在场还有这么多未出阁的姑娘呢，这种岂是能在姑娘们面前说的？

　　秦可卿的脸上也露出一抹尴尬，只能干笑着点头迎合。

　　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就是这么的大。贾蓉暗暗叹了一声，好在最近这邢氏没自找麻烦，不然他这会都想挤兑回去。

　　蓉哥儿也提杯谢了邢氏，瞧到好几个姑娘偷偷脸了下红。他也不继续这个话题，只与邢氏道了声谢。

　　随后，长辈们陆续敬酒。

　　过后，没多久，林黛玉竟出人意料的拿着茶与可卿敬酒来了。

　　秦可卿自然是欢喜迎应，一众姑娘们也陆续起身，把秦可卿围得水泄不通。

　　没一会，酒桌上渐渐形成了四个阵营。

　　一处是秦可卿、林黛玉、薛宝钗、探春、迎春、湘云等，一部分人喝酒，一部分喝茶，都自得其乐。

　　一处是尤氏、李纨、王熙凤等互相敬酒，都乐在其中。

　　一处是贾母、薛姨妈、尤老娘边说边笑，好似有说不完的趣事，似有讲不尽的乐闻。

　　贾蓉却被兰哥儿拉到了末位。贾兰竟是想着在宁国府箭道练习骑射。贾蓉自然同意，又问宝玉要不要来。

　　宝玉却一门心思问着秦钟什么时候回来。

　　原来自那日得了首肯，秦钟便先随着秦业回了秦家，要等度过端午才再来贾家义学读书。

　　贾蓉笑道：“鲸卿应是后日回来，宝叔若等不及，可明儿去清河镇瞧瞧？”

　　“不去，不去。”

　　宝玉连连摇头，他这会可不敢出门。一出门， 必定会被贾政抓起来打。

　　这边正说着，对面秦可卿却已经拉着林黛玉在主位上坐下。

　　可卿满脸怜爱道：“姑姑只管随时过来，那日二婶子不还说要在东边给姑姑们留着歇脚的住处？侄媳都叫人打理好了。若是哪日玩累了，只管睡东边也行。”

　　林黛玉好奇道：“每个都有？还是单我一个有？”

　　秦可卿听着这话奇怪，也觉不好正面回答。便笑道：“好些院子了，明儿侄媳带姑姑先去挑一挑？”

　　东府和西府最大的区别，就是东府少人，如今内宅只有两个院子住着人。尤老娘一家，如今都搬到了尤氏后院连座抱厦里。且不说其他的院子，便是尤氏院里都还空出好几个厢房呢。

　　偌大的一个宁国府里，只住着尤氏、贾蓉、秦可卿三位主子，颇有一种一个小区只住了一家三人的感觉。

　　秦可卿是巴不得每日有人过来热闹。

　　贾蓉听到她们的对话，也不得不感慨，年幼的孩子就是那么莫名其妙的亲近上，然后又莫名其妙的疏离了。

　　他除了这些疑问外，心里有一点奇怪。

　　尤氏怎么总有意无意地往这边瞟来？

　　是什么意思？

第九八章：扶尤氏回院（万字达成）

　　显然，这一晚秦可卿喝了不少的酒。临近筵席散去时，可卿已经摇摇欲坠，只能叫翡翠、瑞珠、宝珠几人搀扶着回去。

　　贾母等人也乘着软轿出了会芳园，一众姑娘们也都跟着散去。

　　贾蓉今儿晌午、晚上都喝了不少酒，却依旧没多少酒意，反而清醒的很。看王熙凤稍留了一会，心里便又打起主意，道：“婶子今儿不如便在东边歇息。”

　　说着，一双贼眼就往王熙凤和平儿的身上去。

　　不远处，才送着李纨上轿的尤氏，突然听到这话，心里没来由臊得紧。

　　王熙凤却清楚这混账在打什么主意。她那晚的怨气可是没消的了，哼道：“我又不是没自己住处，偏得死皮赖脸的住你们东边？”

　　平儿也是后来才听说了那晚丛绿堂大爷做出来的好事。

　　奶奶没当场把大爷剪了，已经算是开恩，这大爷竟还想着故技重施。

　　她红着脸儿在旁偷笑，见了贾蓉那使坏眼色，才娇俏撇过头去。

　　贾蓉瞧见这般模样，心里的火儿滚滚烫烫，好似有一艘船儿在心湖里摇曳着。一层层的波纹浪荡起来，打在心壁海塘上，那浪儿竟也是滚烫的。

　　要遭要遭。

　　难道是今天喝多了酒的缘故，虽然没一点醉意，但某些想法却格外的强烈。

　　贾蓉吹着夜晚的凉风，感觉身上劲力悄悄在一处起势，暗叹一声：这会越瞧平儿也越觉得可爱诱人了！

　　再往那王熙凤身上看去，心里热浪更加奔腾的厉害。

　　抿了抿嘴唇。笑道：“不是想着你们明儿又得过来。”

　　王熙凤正要领着平儿离开，听到这话，疑惑问道：“过来做什么？”

　　贾蓉这才把秦可卿和林黛玉交谈的话说了。笑道：“林姑姑也不知道怎么和媳妇亲近起来，明儿要过来这边挑院子作歇脚退居。”

　　王熙凤在这事情上，倒没对贾蓉有任何猜疑。

　　今天几个姑娘放风筝放累了，虽是天香楼里有几个寝室，却也供不住这么多姑娘一并歇息。最后还是带姑娘们到旁边逗蜂轩里胡乱歇了一阵。

　　若是她们在东边也有个退居的小去处，倒也是好事。不管往后来不来住，也显得东边尽了礼数。

　　王熙凤怪色道：“你媳妇那样的人，哪个瞧了不亲近？林妹妹来选院子，随她选好了。”心里默默想着，黛玉这几个月本就和秦氏格外亲近，只要宝丫头不过来挑院子就行。

　　尤氏听了，也好奇过来问了声。

　　贾蓉如实说了。

　　尤氏的想法与王熙凤无二，只是问道：“既然林姑娘有意来东府玩，你那小姑姑要不要趁机接回来？”

　　小姑姑说的便是惜春，贾敬的小女儿。如今惜春养在邢夫人那里，任何吃穿用度都是邢夫人管着的。

　　贾蓉抬眸瞧了尤氏一眼，也觉尤氏今儿格外好看，特别是脸上那升起的两朵晕红，竟显得格外诱人。他暗暗滑动喉结，慢道：“四姑姑和二姑姑、三姑姑一并在珠大婶子旁边住着，她们也都有个搬，倒不必强求搬过来。可以先备上一个院子，可随时让这几个姑姑住下。”

　　昏暗的灯笼光下，尤氏虽没看到那喉结的滑动，甚至没能捕捉到贾蓉眼神的变化，却感觉到了一丝不同的气氛。

　　心慌了！

　　她实实在在的心慌了。曾经天香楼上实实在在真真切切的感觉，暗暗又涌了上来。

　　尤氏看到旁边竟只有丰儿、银蝶二人在场，心里更加慌张。强装镇定道：“如此也好，我明儿借此机会也去探探你姑姑口风，若是她愿意搬回来，家里便也安排一个独立院子。若不愿意搬，便备一个屋舍多的大院子，供她们姑娘平日歇息用。”

　　贾蓉的双眼就没移动过，点点头道：“如此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