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烟屁屁
傅源三天没睡觉,精神困乏到极致,但心神却又异常的活跃,情绪更是如火山一般一轮接一轮的爆发着,似乎永无止境。
看着面前的遗像,傅源突然想,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悲伤?
是从哪发出来的悲伤?
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灵上的?
自己的情绪又是从哪里来的?
到底是自己控制情绪,还是情绪控制自己?
如果人没有情绪会如何?刚出生的婴儿有情绪吗?
专气致柔,能如婴儿的冯宝宝,有悲伤这种情绪吗?如果有,她能自抑吗?
儒家,真的是单纯的控制情绪吗?
……
无数的疑问涌上心头,让傅源心乱如麻。
就如同平时被控制的情绪一般,以往受束的心神也在此时散开,各种杂念涌上心头。
什么定,静,安,虑,在此刻都不管用了。
傅源放任着自己的各种念头,下意识的离开了家,走到了刘老头的屋子前。
刚刚学儒的那段时间,傅源便是在跟刘老头的彼此探讨中,慢慢入门的,如今下意识的想来找他探讨。
可走到刘老头家门口,看着紧闭的院门,傅源才想起来,刘老头早就死了。
对啊,为什么刘老头死的时候,自己没这么悲伤?
感情不够深?可感情有时从哪里诞生的?又是如何生发的?
站在刘老头院门前,傅源突然茫然了。
上前推了推,院门却在“嘎吱”声中,被推开了……傅源这才发现,院门的锁,早就坏了。
不知道又是哪个撬门进来,还弄坏了锁。
傅源也不在意,直接走到角落的墓碑前,盘腿坐下,对着墓碑沉默。
良久后,傅源突然轻笑,道:“刘老头,你知道自己的传承惹来这么多人觊觎吗?你说他们为什么会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贪婪?那贪婪又是从哪里诞生,如何滋长的?喜怒哀乐爱恶欲,这些情绪又是发自何处?”
傅源不指望能得到回答,只是盘腿坐着,一只手撑着胳膊,独自沉思着。
……
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
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
说是圣贤发愤所为,但总结来说,他们都是在极端困苦的情况下,有感而发。
或者说,他们处于“不可用”状态,一身抱负注定无从施展,愤而发。
《论语》有言:不愤不启,不悱不发。
老子洋洋洒洒五千言,都没讲明白“道”是个什东西。
孔子收了一堆弟子,传授了一生,到头来留下一句“莫我知也夫”,没人理解我啊,“知我者其天乎”,只有老天理解我。
庄子也在《齐物论》里说:万世之后,而一遇大圣知其解者,是旦暮遇之也,说了一堆寓言小故事,说“万世之后”才有人能理解他,但也像清晨跟黄昏一样转瞬即逝。
《易经》说: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
无论是道家还是儒家,真正想阐述的思想,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只能靠自己去悟!
庄子也说了,有问道而应者,不知道也。
道无问,问无应,只能靠自己悟。
儒家好一些,不怨天,不尤人,下学而上达。
但无论如何,形而上的道,是无法用语言文字去描述的,只能靠自己悟!
傅源就是想要抓到那一点灵光,悟透自己的道理!
……
傅源盘膝坐在刘老头的墓碑前,一坐就是一天一夜,再加上前面三天没睡,此时的精神真的快要到达极限了。
王阳明在龙场悟道,便是在极端困苦,又极为宁静的环境中得道成圣的。
浑浑噩噩间,陡然一点灵光乍现。
傅源豁然睁开眼睛,脱口道:“《心学》!”
无善无恶是心之体,有善有恶是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
心之体,是本性。
由本性认知到悲伤,然后意动,才有了悲伤情绪的诞生!
本性的认知是“知”,意动是“行”,如好好色,恶恶臭,亦是本性认知到“好色”,“恶臭”,才有了意动的“好好色”,“恶恶臭”!
这才是知行合一!
儒家的“守中”,守得应该是“无善无恶”的心之体,本性,“节制”的也不是情绪,而是“有善有恶”的意动!
傅源真正应该做的是格心,格物即格心,深究自己的内心,直达心之体,本性!
守住了心之体,便能节制意之动,节制了意之动,才能有选择的付诸行动!
就好像傅源守住了“心之体”,心之体认知到“悲伤”,意之动才有了“悲伤”的情绪诞生,节制了“意”,才能让悲伤这种情绪有度,不至于太过,悲大伤身。
想明白这一点,傅源开始重新反思过往,不仅是前世,还包括了这一世。
一直梗在胸口的那团期,开始沸腾,勃发……
眼耳鼻舌身意,所有感知到的外界的一切,都源自自身的“意动”,发自心之本体。
那这天地间的一切,岂有心外之物,岂有心外之理?
目虽视而所以视者,心也。
耳虽听而所以听者,心也。
口与四肢虽言动而所以言动者,心也……
凡知觉处便是心!
一悟本体,即见功夫,物我内外,一齐尽透。
傅源知觉心头一切尘埃尽去,灵台清明,心中再无挂虑,身心通透,脱口道:“为天地立心,立得是我这颗本体之心!
我心即天地,我理即天理……天地尽在我心!”
体内浩然正气勃发,直冲云霄,充斥天地间。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此刻,傅源清清楚楚的感知到了,那由自己体内勃发,充斥于苍冥的浩然正气。
从六岁开始,以前世五十年阅历为资粮,傅源养气十年,终于在今天,感知到了体内那股炁!
这股炁,不再是虚无的概念,而是实实在在存在于体内,散发至天地间。
有了实实在在的炁,傅源便相信了炁的存在,信则有,炁便真的存在了。
扭头冲向二楼,傅源开口道:“出来吧,你不会一直躲在里面吧?”
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从二层阳台探出半张脸,表情慌张,脱口道:“你爷爷奶奶的事真是意外,没人动手脚!”
第19章 袁师笑
道家的“悟道”,跟儒家的“悟道”是不一样的。
一为道,二为惑,三为业,道不可应,惑不可解,业不可援,于道家而言,天地间的道理就在那里,所有人都能看到,能悟的不用教,迟早能悟,不能悟的教了也没用。
道家更讲究“顿悟”,因为道在蝼蚁,道在稊稗,道在瓦甓,道在屎溺……道无处不在,所以修道之人悟道也充满了不确定性。
说不定上个厕所就悟道了呢?
所以道家悟道,是被动的,无法自己掌控的。
反之,儒家更讲究“下学而上达”,靠不断学习积累,最后一发冲天,只要积累足够,就能主动“问道”……这个积累,不仅是知识的积累,更是人生阅历的积累。
所以儒家才有“不愤不发,不悱不启”的说法。
儒家的悟道,是主动的,是自己可以决定“时机”的。
……
爷爷奶奶的死,到底是不是意外,傅源不知道……
原著里好像有个山谷,只要走错路线,就会死于各种意外……所以就算是意外,也不能保证没有异人插手其中。
但傅源很清楚一点,如果不能感炁,他便没资格去深究!
孟子说“无暴其气”,就是不能冲动行事,要时刻保持理智在线……如果之前傅源不管不顾的闹起来,最终能有什么用?
如果真是意外,药田是村子里的政绩,是村民们赚钱的地方,药田对傅源自己也有恩,何况这事又不能完全怪罪药田,闹起来没道理,没道理的事,傅源做了,只会损害自己的浩然气,还要搞得全村不待见。
如果不是意外,真有异人插手其中,傅源这个无法感炁的普通人,在面对异人时,又能有什么作为?
针对“性”的异人手段,傅源还能用一身正气去对抗,但针对“命”的攻击,傅源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
所以傅源很清楚,只有感知到炁,学会一些行炁的手段,成为异人,傅源才有资格去深究。
所以傅源把自己逼到极致,梗着胸口的那口气,到了爆发的边缘,在极端困乏之中,寻得一丝宁静,抓住一点灵光,以前世五十年的人生阅历,今生十年学儒总结,主动的去“问道”,从而“悟道”!
不悱不发,不愤不启!
手中有剑不用,是“德”,手中没有剑,是“险”。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
看着二楼阳台露出的半张脸,傅源神色不变,道:“你叫什么名字?”
“袁师笑。”
“师从何派……异人之间应该是这么问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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