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月出岭
第205章 玖兰枢23
瘟疫持续蔓延，病患越来越多，几乎挤满了教堂，最初是接触过病人的家属开始感染，而后是医护人员。
人们的正常生活就此停摆，玖兰枢将所有的人力和财力全用来抗疫，可平安无事的贵族抗议，领主不该将物资用来救助穷人。
没等玖兰枢空出手去处理，那些贵族便也遭了殃。
殷离整日观察患者病情，然后去实验室配药、试药，还有在教堂组织祷告，安抚人心。
几天下来，他就如此在领主府和教堂两点一线的往来。
为了尽快配置出药物，殷离压缩着自己的休息时间。
一回到领主府，他就待在昏暗的实验室。
直到玖兰枢敲响了实验室的门，他才会出来吃个饭休息一会儿。
今日也是如此，节奏熟悉的敲门声响了，玖兰枢没等他应声便进来了。
他站在门口，看向屋子里的殷离。
这间实验室位于领主府的地下室，玖兰枢曾经用它做过血液实验，想通过血液让领主府的人民更健康。
昏暗的屋内点着烛光，一打开门便是扑面而来的潮气，殷离穿着一身简洁利落的白衬衫和黑色束腰长裤，衬衫上还沾着星星点点的绿色草药液体，少年丝毫不在意依旧专心致志地做着实验。
玖兰枢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儿，少年神父果然还是更适合站在阳光下。
等他看满足后，才出声说，“该吃饭了。”
殷离被他的声音猛然惊醒，看向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玖兰枢，他揉了揉发红的眼角，疲惫地应声，“好。”
玖兰枢放慢脚步等着少年与他并肩，“有进展吗？”
明媚的阳光让眼睛有些不适，殷离眯起眼睛，点了点头，“上次的药很有效，但是不适用所有人，我需要调整剂量。”
近日来，他们间的交流抛弃了客套，对话也只聊工作。可是令人稀奇的是，两人的关系倒是融洽了不少。
也许是在共同的磨难面前，那些情感纠结不再重要了。
玖兰枢没对实验发表意见，反而关心起少年的生活，“注意休息。你这些日子都没怎么睡觉。”
“没关系的，我本身就不怎么需要睡眠。”殷离不在意地回答，侧头看向玖兰枢时，却恍然意识到，近日来玖兰枢也没怎么休息，他负责的事情不比殷离轻松。
他身上衣服凌乱，头发未经打理，脸色苍白，眼中密密麻麻的红血丝，眼下遮掩不住的黑眼圈，整个人精神不济。如今已是正午，也不知道他多久没有休息了。
殷离叹了口气，关心地说：“你也该好好休息。可不要闹得瘟疫还没挺过，你先倒下了。领地可缺不了你，领主大人。”
他上前一步翻下玖兰枢翘起的衣领，低声问道，“你有多久没进食了？”
“不记得了，这种时候我可没心思去收集血液。”
玖兰枢情不自禁地握住了他的手，接触到温热的手掌的那一瞬间，仿佛精神的疲惫一扫而空，他在内心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侧着脸像撒娇的小猫一样蹭着殷离的手背。
“你是在等我送上门吗？”殷离将他的红棕色脑袋按在自己的脖子上，仰起头说道，“请吧，领主大人，你可不能在这里倒下。”
玖兰枢顺势拥抱住殷离，少年纤细的身躯被拥入怀，鼻尖萦绕着草药清香，清浅的呼吸声近在咫尺，玖兰枢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只是静静地抱着他。
“等你休息好后，我会吸的。健康的血液才更加甜美。”
“领主大人还真是挑剔。”
殷离没有推开他，只是静静地依偎在他的怀里，整个人一放松下来，疲惫感便如潮水般涌了上来，他渐渐地进入梦乡。
感受到身上猛增的重量，听着逐渐均匀的呼吸声，玖兰枢意识到少年在自己怀中睡着了。
他无奈地将少年抱起，送回房间休息。
……
这一觉睡的太久了，疲惫已久的精神和身体得到放松。
殷离醒来后感觉宛若隔世，屋内厚重的窗帘拉得紧紧的，看不出时间，他猛地坐起想立刻回实验室去，丝绸质地的薄被从身上滑落，殷离的动作惊扰到了身后之人。
“唔~”
他这才感觉到身边有具温热的身体，侧头望去。
玖兰枢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暗红色的眼眸中满是刚睡醒的懵懂，短发凌乱地散落在柔软的枕头上，结实的肌肉在衬衫下若隐若现。
低哑、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已经休息够了吗？”
够了，本来还不清醒的脑袋现在也该清醒了。
殷离腹诽着，嘴上也不饶人，“领主大人可真会趁人之危，看来我下次该小心点。”
“是，神父大人合该小心些。您长得如此俊美，一定会被不知名的饿狼觊觎吧。”玖兰枢醒了，便也不准备再睡了，他撑起身体，松松垮垮的衬衫从肩上滑落，露出吸血鬼领主苍白结实的肌肤。
“下流无耻。”殷离却无心欣赏这幅美景，他不轻不重地骂完后便想站起回到实验室去。
可腰上的手臂如铁箍般禁锢住他，将他往床上扔去。
殷离的身体陷入柔软的床垫，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见玖兰枢附身，手臂撑在他脑袋两侧。
他撩起殷离的一束长发，看着身下俊美的少年，“我要吸血了。”
“吸吧。”殷离侧过头，乖顺地露出白皙的侧颈。
这本就是他答应好的事，玖兰枢又许久未进食了，他倒是真怕这位吸血鬼贵族倒下，因此他也不欲反抗，只是玖兰枢如此郑重其事，倒是让他也有些害羞。
看着绯红染上少年的耳根，玖兰枢轻笑，“真可爱。”
说罢便压下身，凑近了少年的肩颈。
伴随着獠牙刺破肌肤，一股酥麻从背脊往上延伸，这突如其来的快感让殷离情不自禁地叫了出声。
“啊~你干了什么？”他的手放在玖兰枢毛茸茸的脑袋上，却不知是想阻止他，还是催促他。
忙于吸血的玖兰枢自然无暇回应他。
这快感来得越来越强烈，连带着身体都变得炽热，少年无力地后仰，面色粉红，他咬紧下唇抵挡着浪潮，却依旧从口中泄露出一两句甜腻的喘息。
感受着血液的流失，他不由地开始挣扎。
玖兰枢伸出骨节分明的手与他双手合十，将少年白皙的手紧扣在床上，阻止了他的挣扎。
第206章 玖兰枢24
药物配制出来后，殷离剩下的工作便是给病患用药，然后观察。现在可没时间给他进行临床试验，他只能剑走偏锋给病患直接用药，然后整日观察情况，防止出现意外。
玖兰枢看着他没日没夜的守着病人也十分心疼，于是他夜里会带着工作去教堂，帮殷离看着情况，殷离就睡在一旁，要是发生突发情况，就由玖兰枢叫醒他。
这是第一次，即使是身为吸血鬼始祖的玖兰枢也没法发挥太大的作用，看着少年的睡颜，一种无力感席卷而来。
也许人类的事情该由人类解决，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
他也好，殷离也罢，总归是不能像照顾婴儿一样，事事帮他们处理。
就像少年在问诊时让医生旁观一样，也许他也该放手了。
夜晚巡逻人员的脚步声回荡在耳，空气中燃烧的松脂香萦绕在鼻腔，玖兰枢盯着眼前的公务陷入了沉思。
……
阳光洒满庭园，黄蔷薇在微风中摇曳，吹散了教堂内馥郁的松脂香，带来一丝蔷薇清香。
第一个正式康复的病人出现了，正式宣告了药物的成功。
接下来的日子便轻松多了。
直到秋天的第一片叶子落下，一夜间金黄铺满地面，这次的瘟疫才算彻底过去。
可玖兰枢依旧忙碌，他要着手恢复城镇的建设。
他也开始让管家处理领土的事务。
管家一开始自然是诚惶诚恐，可野望也驱使着他迅速成长。
殷离端着茶，推开他办公室的门。
屋内昏暗，一丝阳光从未拉紧的窗帘中倾泻而下，荧荧烛光照亮书桌上的一小片区域，玖兰枢正处理着文件。
这位吸血鬼领主如今昼夜颠倒，怕他忙的忘记了睡觉，殷离如今寸步不离地盯着他的睡眠和饮食。
饮食这块，有了上次的教训，新鲜血液是没有了，只有苦涩难咽的人造血。
尽管如此，玖兰枢也甘之如饴，丝毫不抱怨。
这番作态又让殷离心软了，可再怎么心软，有了上次的教训，他也不会送上门让玖兰枢吸血了。
殷离将茶具放在沙发边的茶几上，“休息会儿吧。”
玖兰枢抬头看着少年倒茶，红茶的氤氲朦胧了少年的侧脸，茶香在空气中弥漫。
他从办公桌前起身，坐到了殷离的身边，“我答应过你不去教堂的。”
听到玖兰枢旧事重提，殷离抬起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所以呢？”
“所以您也可以收回承诺，开始爱我吗？”玖兰枢伸出手想要牵住他的手。
却被殷离猛然甩开了，他背对着玖兰枢站起身。
玖兰枢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泄气地靠在沙发上，低落地开口，“神父大人我不明白，您为何引诱我，又将我推开。”
他站起身，从背后抱住殷离，手掌禁锢着殷离的腰部，那力道大得仿佛要与少年揉于体内，“我感受得到您明明也爱着我。”
“放开我。”殷离想要掰开他的手掌，却又不舍得伤害他，因此那力道根本就不够看。
“若是您不给我一个理由，我永远也不会对您放手。”玖兰枢眼眶发红地看着少年的侧脸。
殷离侧过头与他对视，那双红眸中的执着他看的一清二楚，他总算放弃了，幽幽地叹了口气后，他将一切全盘托出。
“我来自千年之后。我来到这只是机缘巧合，总有一天我会回去的。”
玖兰枢突然感到头晕目眩，“您在说笑吗？”
殷离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悲伤。
玖兰枢坐回沙发中，消化着这难以接受的事实。
他设想过很多理由，少年不爱他，少年依旧不能原谅他当初的威胁，或是少年看不上他的吸血鬼身份。
可唯独没想过是这种答案。
千年的岁月真的能被跨越吗？怕是连爱都会被磨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