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卤仁饼
虽然坐在地下大厅，但刺客的灵魂仍旧在地面之上游荡，外面的情况他同样看在眼里。
凭借这些弟子，确实没办法察觉到外面那个人的踪迹。
“是。”那名弟子抱了抱拳，匆匆向外走去。
然而重新出现在街道上，周围却并没有什么异常。
就在那名弟子正准备走远一些的时候，一旁的小巷中忽然传出一道什么东西被打碎的声音。
他脸上一喜，右手猛地一挥，一颗婴孩的头颅便出现在手掌之中，脸上多处裂开，露出里面的森森白骨，皮肤上好像还沾染着刚刚凝固不久的血液，留下一道道暗褐色痕迹。
手腕挥动，那颗头颅瞬间飞出，拐了个弯朝小巷中飞去。
然而下一刻，只见一道红色光芒闪过，一柄火红色短刃随着一阵高温袭来，那颗婴孩头颅瞬间倒飞而回。
那名弟子身边又有数颗头颅浮现滴溜溜旋转着，身形已经朝小巷飞掠而去，然而当他看清里面的人之后，却是微微愣了一下。
“娜娜？”
这名弟子和林晓一样，平日里被安排进日月皇家魂导学院，以魂导器来遮掩他邪魂师的身份。
作为日月皇家魂导学院的学员，他自然见过经常出现在擂台上的娜娜，更何况娜娜还作为预备队员代表日月皇家魂导学院参加过斗魂大赛。
“你……”娜娜的语气并不平静，“这些孩子都是你杀的？”
“是我杀的又如何？”那名弟子大笑一声，“原来跟踪我到这里的人就是你，正好八长老就在分坛之中，就拿你当作贺礼献上，供长老享用。”
那名弟子舔了舔嘴唇，身边六道魂环升腾而起，双手一扬，欺身而上。
虽然娜娜在日月皇家魂导学院有些名声，但邪魂师的战力同样在普通魂师之上，他还真不怎么怕眼前的人。
地面上战得正酣，地下大厅之中却是一片安静，林晓迟迟没有开口，只是靠在椅背上，听着圣旗中无数怨魂的哀嚎。
“老师，能让他们不再这么痛苦吗？”
“我可以出手净化了他们。”
林晓却是微微摇了摇头，“还是让他们暂时睡一会儿吧，以后，会有机会的。”
“好，我教给你。”伊莱克斯在林晓心中回了一声。
不见林晓有其他动作，只是嘴唇微动，一众圣灵教弟子忽然觉得身上一寒，下一刻，他们只觉得整个大厅之中安静了不少，却又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不等他们想清楚，很快，刚刚出去的那名弟子便带着娜娜走了进来。
身上有着不少伤痕，显然在娜娜手中并没有讨到什么好处，但凭借着邪魂师的战力，还是将她带了回来。
“长老，人已经带回来了。”
那名弟子将娜娜扔在地上，抬头看向林晓，似乎是在等候奖赏一般，然而下一刻，林晓伸手一指，他的身体便重重地向后倒去，很快就没有了气息。
脸上似乎还带着几分不可置信，胸前一朵小巧的彼岸花绽放开来，随着他逐渐消失的心跳轻轻晃动。
“我已经说过数次，不可暴露此地。”林晓终于开口，缓缓站起身来，“今后，你们若有人不能抑制自身武魂，暴露邪魂师身份，下场便和他一样。”
“是。”
看着一众寒蝉若禁的弟子，林晓又向前走了两步。
娜娜被扔在地上，只看到一件黑色斗篷的下摆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身边那具近在咫尺的尸体让她身体微微有些颤抖。
“我已经说过到时候会去找你，你为什么还要到这里来？”
娜娜闻言这才缓缓抬头，随后，就看到了数次出现在她噩梦中的那张面具。
当初跟踪圣灵教弟子被林晓发现之后，娜娜曾经担心过很久，很多次都梦到这张面具忽然出现在自己身边要求她去做各种事。
只是数年过去，她的实力也越来越强，但林晓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我想再看一眼妈妈……”
林晓看着眼前的娜娜，忽然一扬手，一枚令牌“当啷”一声掉落在地上，“既然你主动找了过来，今后就就为圣教做事吧，以后，你就是新的六号圣仆。”
娜娜看着眼前的令牌，不知为何竟是有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林晓已经转身不再理会娜娜，抬头看向一众弟子，“你们应该认识我，无论我是何身份，我之前所要求之事并不难做到，今后也不会有其他要求。”
“但倘若做不到，下场你们已经看到。”
“是，八长老。”
“都散了吧。”
林晓抬了抬手，几名弟子匆忙上前将地面清理干净。
“你还在等什么？”
林晓再次开口，娜娜终于伸手将那枚六号圣仆的令牌抓在手中，离开地下大厅。
“唉。”
林晓轻叹一声，转过身去看着悬挂在墙壁上的圣旗。
他并不想看到圣灵教中出现更多和他一样的人，但有些事终究会发生。
第198章 拯救
娜娜从来不是一个谨慎的人，她会因为一场简单的比赛怀疑霍雨浩的身份而在半夜找上门去。
也会在霍雨浩这个没见过几面、甚至俘获过她灵魂的人面前说出她是圣灵教圣仆的秘密。
如此莽撞的人会在察觉到圣灵教分坛的位置之后直到今天才找上门，已经是忍耐许久了。
地下大厅之中只剩下林晓一人，他的身影站在圣旗之前显得有些孤单。
圣旗中的怨灵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旗子也不再飘动，林晓看着里面密密麻麻的面孔，微微低着头不知在思索什么。
“在想些什么？”
伊莱克斯似乎是察觉到林晓情绪不对，开口问了一句。
面对伊莱克斯，林晓也没有隐瞒什么。
“刚刚进入圣灵教的时候，我每天都在想着如何活下去，每天都在担心会不会和其他孩子一样成为祭品。”
“后来被睡魇斗罗看中，成为他所谓的‘弟子’，似乎已经不用担心成为祭品，却仍要面对一场又一场的厮杀。”
“好不容易从那种培养方式中一路成长至今，却又因为亲手杀死一位长老而时时小心。”
“现在我终于能松一口气，可低头看时，这圣灵教中还有许多和我一样的人。”
林晓心中思绪翻涌。无论是刚刚的娜娜，还是被七长老捉到日月帝国的唐雅，还是当初他带进圣灵教的巫云巫雨姐妹，看到她们之后他都会微微驻足一瞬，或许是从她们身上看到了太多似曾相识的场景。
“你想拯救那些身不由己的圣灵教弟子？”伊莱克斯轻声开口。
“不，老师。”林晓摇了摇头，“拯救这个词太过沉重，我只是不想看到太多和我一样的人。”
“圣灵教中，有不少……或者说大多数人都犯下过不少罪孽，但也有人有着各种各样的理由。”
“或许是因为无处可去，或许是身不由己，也有可能仅仅只是没有人教他们怎么使用武魂而走错了路。”
“或许有人和我一样，并不想做一名邪魂师。”
“唉。”伊莱克斯轻叹一声，“可你有没有想过，即便他们一开始是身不由己，但在这样的环境之中，迟早都会变成另一幅样子。”
“能和你一样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仍旧留有一分善意的孩子实在是太少。”
林晓一时沉默了下来。
他当然知道这些，如果不是因为前世的记忆，他或许早已变得和其他邪魂师一样。
甚至即便如此，他也和前世那个自己完全不同。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他也同样冷漠，他也同样丝毫不将其他人的性命放在心上，只想着自己的生存。
也或许真的像伊莱克斯所说还存有一丝丝善意。
修为越高，他能看到的人也越多，以前他只能看到他自己，但现在，他的眼中多了许多和他一样的人。
“拯救”太过沉重，或许他只是想拉一把曾经的那个自己而已。
“我试试吧。”
“哈哈哈。”伊莱克斯忽然笑了一声，“好一个试试。”
“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人，无论你想试什么，想怎么试，为师都会和你一起。”
林晓闻言同样笑了一下。
轻轻抬手，掌心中的彼岸花徐徐绽放开来，狭长的花瓣尽情舒展，那极致的死亡属性引得他体内的魂核隐隐共鸣。
左手一引，一道活泼的残魂从花蕊之中一跃而出，下一刻，它便飞身而起朝着林晓眉心钻去。
冰冷的面具没有阻挡它分毫，只是眨眼间便融入林晓体内。
霎时间，一股温暖的感觉油然而生，精神之海中不断起浮，精神力也在这一刻不断拔高。
当初将这一缕灵魂分裂，为的是隐瞒他并没有经历完整的升灵仪式。
而现在，他已然是圣灵教长老，即便参加过升灵仪式，魂灯也会回到他的手中，因此这一缕在外漂泊已久的残魂，也该回到原本的地方。
精神之海微微颤动，林晓整个身体猛地一颤，刺客、噬灵、睡魇、封神四道灵魂出现在林晓周围，脸上的表情更加生动。
彼岸花绽放在掌心之中，六黑两红八道魂环缓缓律动，一道高大的身影在他背后隐约浮现。
此刻，他的灵魂再度完整。
许久之后，林晓的身影重新出现在街道上，身上已经换了一身装束，回头看去，圣坛所在的那座建筑藏于黑夜之中毫不起眼。
不再多留，林晓转身向着日月皇家魂导学院的方向而去。
翌日清晨，林佳毅魂导研究室的门被敲响，开门之后，只见林晓面带笑意地出现在门外，就和以前一样。
“你怎么过来了，我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几天吗？”林佳毅的语气似乎是在责怪，但还是开门将林晓接了进去。
“老师，我只是去外面修行了一段时间，也没有受到什么伤，不用这么小心的。”
林佳毅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不仅是一名魂导师，还有魂师方面的能力，你是怎么去的海下，又为什么能坚持那么久的时间。”
“这些我都不会过问，我也会让其他弟子不要在外人面前过多提起，但你总不是那些海中的海魂兽，还是小心为好。”
“好，我知道了。”林晓笑着点点头，一转身，却又看到林佳毅桌上的文件。
“老师，这些是？”
“你是说史莱克学院交换生的事吧？”林佳毅顺着林晓的目光扫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