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卤仁饼
第42章 失败
宛如恸哭般的声音不断响起，鬼面枭的嚎叫又一次出现在林晓耳旁，如同片片刀刃袭来，又像是鬼面枭的利爪撕扯着他的灵魂。
彼岸花武魂已经不知不觉出现在身旁，就连它上面也已经布满了一道道裂痕，就像是承受不住那股强大的力量一样。
时间在痛苦中不断流逝，林晓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逐渐回过神来。
体内的经络仿佛寸寸断裂，里面狂暴的力量充斥着他的全身让他的身体都有些肿胀。
不，有什么地方不对，如果升灵仪式只是为了让圣灵教分走弟子的灵魂从而控制他们，自己的身体不应该会承受这么大的痛苦。这种感觉让他隐隐有些熟悉，一定有什么他没有想到的地方。
“哼——”
钻心的疼痛袭来，让林晓不由得闷哼一声，思绪也同样被打断。
黏腻的感觉从身体各处传来，周围的温度在不断升高，仿佛是整个血池都沸腾起来。林晓胸膛不断起伏，强迫着自己去翻找回忆中有关圣灵教和升灵仪式的事。
即便是在他的前世记忆中，对升灵仪式也没有提过太多，只知道经过升灵仪式，所有弟子便会被圣灵教掌控。
而他生活在圣灵教中的这些年，其他人对升灵仪式更是讳莫如深，丝毫不敢提起。
那么那些经过升灵仪式的弟子，他们和其他人相比有什么区别，除了不再完整的灵魂，还有，还有……
“哼——”
又是一阵闷哼，与之前的感觉不同，这股疼痛并非从身体上传来，而是直接落在他的灵魂上，精神之海不断翻涌，他的灵魂仿佛要被什么东西生生撕裂开一般。
四肢逐渐麻木，眼前越来越暗，意识仿佛随时都要离开身体而去。与灵魂上的痛苦相比，身体上传来的疼痛早已不算什么。
正在此时，一股暖意忽然从头顶传来。
林晓已经没有力气抬头去看那是什么东西，但能感觉到距离那东西越近，身上的痛苦竟然也会逐渐减弱，一时间叫人忍不住凑近。
“来吧，为圣帝献上灵魂，为圣教献出一切。世间本是一片苦海，唯有圣光所照之处才有片刻温暖。”
睡魇斗罗的声音不知道从何处传来，让林晓猛地惊醒。
不知何时，他的怀中已经抱着一盏灰色的烛火，随着那火焰跳动，身上的痛苦正在逐渐退去。
微微低头，他的身下，竟是还有另一个“林晓”正躺在血池之中，双目紧闭，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他不知道在这浑浑噩噩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脚下的那个身体，才应该是自己的去处。
然而，就当林晓刚刚探出手时，一道刺痛让他下意识将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
离开了烛火的庇护，之前那种如同灵魂撕裂般的痛苦便再次袭上心头。就好像真的如同睡魇斗罗所说，唯有这道光芒照耀之处，才能避开那些痛楚。
环视周围，烛火光芒之外唯有一片黑暗，只有自己躺在血池中的身体和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圣帝雕像最为清晰。
片刻的安宁让林晓大概明白了这个名为“升灵”的洗脑仪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怪不得所有经过升灵仪式的弟子仿佛失去了自我一般，对圣灵教有着一种狂热的信仰，那不仅是因为部分灵魂被剥夺，控制在圣灵教手中。
同样也是因为，在这种超出了承受极限的痛楚中，这个所谓的“圣帝”让他们不再痛苦下去。
在意识崩溃的边缘灌输给他们献身于圣教的思想，让他们在本能地逃避痛苦的过程中，不知不觉中接受这种观念。
也难怪六号圣仆在回忆起升灵仪式时会是那样一副痛苦的样子。
林晓看着怀中灰色的烛火，不断跳跃的光芒让他感觉到阵阵温暖，再抬头看向周围，刚才的那种疼痛让他没有丝毫再次探出手的勇气。
或许他并不是第一个意识到升灵仪式其实就是一个洗脑仪式的人，但刚才的那种痛苦，所有人都不愿意再去尝试。或许到了最后，他们还是选择献出自己的灵魂换得片刻安宁。
林晓站起身来，圣帝的雕像越来越近，从那雕像模糊的面孔上，他好像真的看到了一位相貌英俊的男子张开怀抱将自己护在怀中。耳边那一声声悦耳的赞扬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要加入其中。
只是——
林晓一步迈出，耳边的赞歌猛地变成一缕缕残魂痛苦的呻吟，钻心的疼痛再次从四面八方袭来，刹那间，他只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都要撕碎一般。
同样，他或许也不是第一个放弃献上灵魂的人，他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只是知道，血池中的那个身体，才是自己应该去的地方。
“咦？”
血池旁，睡魇斗罗目光微微一闪。他抬着头，看着浮在半空中那盏越来越微弱的烛火，轻轻叹息一声。
“可惜，难得收你这么一个乖巧懂事的弟子，这些年来办事也无往不利，没想到最后会在这一步失败。”
说着，他向前走了两步，看着已经完全沸腾的血池，“以你的天赋，一定会有更好的成就，实在是可惜。如今，只能……”
睡魇斗罗正说着，血池中忽然一道水花炸起，林晓不着片缕的身体凌空飞起，他紧闭着双眼，身上已经爬满了一道道刺眼的血红，就像是血管一样，血池中的液体在其中不断流动。
彼岸花围绕在他的身边旋转，黄、黄、紫、紫、黑五道魂环明灭不定。
“还活着？”睡魇斗罗又抬头看了一眼半空中的烛火，脸色惊疑不定。
另一边林晓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当他的意识再次回归，身体上的痛苦同样再次袭来。
这种肿胀的感觉让他终于明白其中的熟悉之感从何而来。
在他第一次吸收魂环时，魂环中的力量一股脑地涌入他的身体之中，他同样感觉到了一股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充斥在经络之中。
而如今，这种感觉只是更加剧烈、更加狂暴而已。
第43章 升灵
刚刚片刻的休息，让林晓想到了许多事。经过升灵仪式的弟子，除了不再完整的灵魂，与其他弟子最大的区别在于魂环年限。
圣灵教的核心弟子中，没有一位弟子的第一魂环是百年的，最差的也是紫色魂环。原本他以为圣灵教中是有什么秘法能够提升魂环年限，现在想来，其实就是这场升灵仪式。
为什么当初的六号圣仆不需要祭品，而睡魇斗罗会带着自己去星斗大森林中捕捉魂兽？
那是因为六号圣仆经历的升灵仪式并不完整，准确地说，她经历的仅仅只是洗脑，而此时林晓经历的，才是真正的升灵。
那些万年魂兽，无论是鬼面枭还是那只黑猫，仔细想来其实或多或少都与死亡相关，或者说，与林晓的武魂有相似之处。升灵仪式的另一个作用，便是以魂兽为祭品，强行提升魂师的魂环年限。
圣灵教的人说升灵仪式会让弟子变得无比强大，也正是这个原因。
只可惜，即便想通了这些东西，林晓也已经没有太多心思去想魂环的事了。
他确实足够幸运，虽然丢掉了那些万年魂兽，却因此换来十万鬼面枭用以提升魂环。但他也相当不幸，十万年魂兽的力量涌入体内，带来的痛楚要远远超过万年魂兽。
再加上不断撕裂的灵魂，林晓感觉自己的意识已经在缓慢消失，精神之海逐渐崩溃……
轻微的风声将林晓唤醒，他微微睁眼，眼前是一片陌生又熟悉的地方。
陌生是因为他以前从没有来过这里，熟悉是因为脚边长满了他的武魂，彼岸花。
抬眼望去，一片花海之中，一条小路若隐若现。
下意识抬腿走去，一个个身影逐渐出现在他的身边，或许是曾经的哪个圣灵教弟子，又或许是只有一面之缘的路人，他们陪着他在这条小路上缓缓向前。
衣角带起的微风让两旁的彼岸花微微摇晃，它们静静地看着林晓从这里走过，就像是当初他静静地看着那一缕缕残魂从他身边经过一样。
直到河水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前方不知何时多出一条小河，不知尽头，永不停歇。林晓上前一步，清澈的河水映出两张面孔。
“这里……”林晓的声音在微风中传出去很远，“我送那么多人去往彼岸，看来今天，是该轮到我了。”
“不，还没到时候。”
林晓猛地抬头，周围哪里是什么陌生的地方，这里分明是自己的精神之海。遍地花海已经消失，唯有一片荒野出现在他的眼前。不过虽然摇摇欲坠，却依旧没有崩溃。
“嘣——”
似乎有什么东西裂开，让他的心猛地一跳，这片荒野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呼吸。
“嘣——”
又是同样的声音，林晓如遭雷殛，身体猛然颤动一下，似乎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从他鼻孔、嘴角溢出。而在这片精神之海中，平静的地面忽然隆起一个个小包，一条条枝叶从中生长而出。
“嘣——”
第三道声音，林晓已经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血池旁，睡魇斗罗已经瞪大了双眼，在那血光环绕之中，林晓身边的第一魂环猛然碎裂，紧接着，一道漆黑如墨的魂环凝聚而成取代了第一魂环的位置。
紧接着，便是第二、第三、第四……
就连最后本就是万年魂环的第五魂环，颜色也变得更加深邃。
黑、黑、黑、黑、黑。
仅仅只是魂王修为，魂力等级甚至没有丝毫变化，但当五道漆黑的魂环在林晓身边不断律动，就连睡魇斗罗也隐隐察觉到一股强横的气势在他体内酝酿。
睡魇斗罗不是没有见过万年的第一魂环，圣灵教中的太上教主叶夕水，第一魂环就是黑色。
然而叶夕水是什么修为？
眼前的林晓不过魂王，就算身体强度不错，能够承受的魂环年限也不过三万年左右，他怎么能承受得住五道万年魂环？
甚至因为祭品是一只十万年魂兽，他那五道万年魂环可不仅仅是刚入万年的魂环能够相比。
是啊，如何承受得住？
或许林晓自己也不知道。当他意识到自己的魂环在接连碎裂，有什么东西正不断涌入体内时，他只想着尽可能地吸收其中的力量。
他不知道自己吸收了多少，也不知道就连他的第一魂环都已经是黑色，他只知道他要尽可能地提升自己的实力。
升灵仪式越来越近时的恐慌，封号斗罗面前的那种无力，他已经不想再体会一遍。他早就明白，在这个世界，唯有实力才是一切的基础。
至于身体上传来的疼痛？他好像已经有些麻木了。
血池中的液体正在逐渐变浅，林晓身上的气势却是越来越强，睡魇斗罗心中有几分惊恐，时不时就会转头看向那盏几近熄灭的烛火。
虽然有师徒之名，但睡魇斗罗知道自己对林晓的态度，以林晓展现出来的天赋，日后在教中的地位可能还要在自己之上。自己唯一能够仰仗的，或许只有这个了。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似乎已经过去了很长的时间，就连睡魇斗罗都刚感觉到身体有些僵硬。
就在这时，空中的烛火忽然亮了起来，紧接着缓缓升起贴近石室上方，融入那些不断“赞颂”圣帝的残魂之中。
睡魇斗罗低头，却见林晓正站在已经完全干涸的血池旁，身上只披着一件斗篷，朝他微微躬身。
“老师。”
“好，好。”睡魇斗罗脸上终于升起一抹笑意，连声道好，“既然仪式已经完成，你便是我圣教真正的圣使。我带你去见教主。”
“是。”
林晓表情冷漠，平淡地吐出一个字来。
睡魇斗罗见他这个态度也不觉得意外，拿出一个令牌，随着魂力涌动，眼前又一次出现一道石门，随后迈步踏了进去。
离开石室之前，林晓微微回头看了一眼那盏悬在上方的烛火，耳边再次响起进入石室之前龙逍遥的话。
就连极限斗罗龙逍遥都有不小心忽视的地方，何况是睡魇斗罗呢？